地图上的哈尔滨城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硝烟。夜海辰眼眸紧锁在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本军火仓库”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小野狼和王简的追踪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每一秒的等待都像在灼烧他的神经。
“参座!奉天军部紧急电话!王军长亲自找您!” 通讯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室的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夜海辰眉头紧锁,瞬间转身,大步流星走到电话机旁,一把抓起听筒:
“我是夜海辰!军座请讲!”
听筒里传来王以哲军长沉稳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即使在电流的滋啦声中,那份凝重也清晰可辨:
“海辰!奉天有紧急军务!立刻动身回来!多带几个得力助手!要快!”
“是!军座!我立刻安排!” 夜海辰沉声应道,心中疑窦丛生。奉天又出什么事了?盛美兮的余党?还是日本人新的动作?但军令如山!
他刚放下电话,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调令,指挥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是汗、脸上带着硝烟痕迹的通讯兵几乎是扑了进来,声音嘶哑却带着巨大的兴奋:
“报…报告参座!王排长急报!目标车辆…到达了南城郊结合部,废弃的‘三井洋行’旧仓库!确认是日军秘密军火囤积点!但…但里面打起来了!枪声很密!像是…游击队和鬼子干上了!王排长请求支援!”
夜海辰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所有的犹豫和疑虑被瞬间碾碎!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响彻整个指挥部:
“骑兵连!集合!全副武装!目标:三井洋行仓库!”
命令如同惊雷!整个驻地瞬间沸腾!刺耳的紧急集合哨撕破长空!马蹄声如雷!士兵们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马厩!
尘土飞扬!夜海辰一马当先,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手中紧握缰绳,腰间双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那条标志性的小黑胡和鬓角白发在疾风中更显得杀气凛然!
身后,整整一个连的东北军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刀出鞘,枪在手,沉默中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马蹄踏碎黄昏,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狂飙而去!
城郊,废弃“三井洋行”仓库 激战正酣
远远地,就能听到爆豆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仓库外围,穿着各色便装、动作敏捷的八路军游击队,正依托着残垣断壁和废弃的货堆,与依托仓库坚固工事防守的日军激烈交火!
日军火力凶猛,歪把子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得游击队抬不起头,不断有人倒下。形势岌岌可危!
“杀——!!!”
如同平地惊雷!夜海辰率领的骑兵连,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的旷野中猛然杀出!没有停顿,没有喊话!骑兵的速度被提升到极致!马刀在夕阳下划出死亡的寒芒!
“弟兄们!冲锋!”夜海辰的怒吼如同冲锋号!
钢铁洪流瞬间撞入战场!战马的铁蹄踏碎了日军的侧翼防线!骑兵们手中的马刀如同砍瓜切菜,精准地劈向暴露在工事外的鬼子!盒子炮、骑枪近距离喷射着复仇的火焰!日军侧翼瞬间崩溃!惨叫声和骨头碎裂声不绝于耳!
八路军游击队长老杨,这位满脸硝烟、胳膊上缠着渗血绷带的汉子,看到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尤其是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小黑胡将军时,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是…是东北军的夜将军?!同志们!援军到了!给我狠狠地打!”
内外夹击!游击队士气大振,趁机发起猛攻!仓库内的日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场屠杀!东北军骑兵的冲击力、精准的枪法,配合游击队灵活的地面进攻,将负隅顽抗的日军分割包围!手榴弹在仓库窗户和门口爆炸,火光冲天!不到半小时,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硝烟弥漫的仓库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日军的尸体。一个佩戴着大佐军衔、腹部中弹、被两名战士死死按在地上的日军军官(松本大佐),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走过来的夜海辰。
一旁王简捂着流血的胳膊,正扶着一个浑身黑乎乎、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但眼睛亮得惊人的小家伙——正是小野狼!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勃朗宁“掌心雷”,小脸上满是兴奋和后怕。
小野狼 指着仓库后门方向,声音带着不甘:“参谋长!那个…那个穿风衣的王八蛋!他想从后门溜!我…我给了他一枪!打中他胳膊了!可…可还是让他钻进林子跑了!” 小家伙懊恼地跺了跺脚。
夜海辰走过去,仔细检查了小野狼和王简的伤势(都是轻伤),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用力揉了揉小野狼满是煤灰的头发:“干得好!没丢命就是大功!”
这时,游击队长老杨,带着劫后余生的队员们走过来,他对着夜海辰郑重地敬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充满敬意:
“夜将军!多谢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这三十来号弟兄,今天就得全交代在这儿了!这份情,我老杨记下了!” 他指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粮食布匹,“这些战利品,您看着分配!我们游击队,绝无二话!”
夜海辰看着这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游击队员,又看了看满仓库的物资。他大手一挥,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
“老杨队长客气了!都是打鬼子,分什么彼此!你们游击队条件艰苦,见面分一半!这里的枪支弹药、粮食药品,你们随便拿!能带多少带多少!剩下的,归我边防军拉回去补充军需!”
此言一出,游击队员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他们冲进仓库,如同过年般兴奋地挑选着急需的武器和物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感激和喜悦,装了满满一汽车。
老杨激动地握住夜海辰的手,用力摇了摇:“夜将军!够意思!这份情,我替根据地的同志们记下了!后会有期!” 他不再客套,迅速指挥队员们搬运。
很快,游击队员们载着丰厚的“战利品”,开着汽车,高唱着「游击队歌」渐渐地融入了暮色中: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这秘密的丛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这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嘹亮的歌声在晚风中回荡。
夜海辰命令士兵们迅速打扫战场,清点剩余物资。在仓库后院,他们发现了几辆还能开的日军卡车和一辆…崭新的美式军用吉普车!显然是鬼子还没来得及转移的。
夜海辰 眼睛一亮,指着吉普车:“把这辆吉普加满油!好东西!归咱们了!” 他转头看向小野狼和王简,“你俩,坐这儿!舒服点!”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缴获的物资搬上卡车,将那辆崭新的吉普车油箱灌满。夜海辰亲自坐进驾驶室,小野狼像只兴奋的小猴子,被安排坐在副驾驶。王简和两个轻伤员在后座。引擎轰鸣,车灯划破黑暗。
当车队满载着战利品和胜利的喜悦驶回驻地时,留守的官兵们早已列队等候!火把通明,照亮了一张张激动和崇拜的脸庞!
夜海辰率先跳下吉普车。小野狼也麻利地爬下来,虽然小脸依旧黑乎乎的,但腰板挺得笔直。
夜海辰大步走到小野狼面前,蹲下身,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喜悦!他伸出有力的双臂,一把将小家伙高高地举了起来! 举过头顶!转了几个圈,让他在所有战士面前,沐浴在胜利的荣光中!
“好小子!小野狼!”夜海辰的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骄傲,“这次行动,你当立头功! 胆大心细!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小野狼被举在高高的空中,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他看着下面一张张为他欢呼的笑脸,感受着参谋长那双坚实有力的大手托着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被重视、被认可、被当作“自己人”的巨大温暖和激动,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这个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受尽白眼的孤儿。
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顺着黑乎乎的小脸滚落下来,砸在夜海辰的军装上。
他带着哭腔,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说出了那句深藏在心底、从未敢奢望的话:
“参谋长…你…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全场瞬间安静!
夜海辰举着他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看着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神充满孺慕的小家伙,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把他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声音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
“嗨,瞎说什么!我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呢!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噗嗤!”有人没忍住。
“哈哈哈!”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操场爆发出哄堂大笑!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反差萌的“父子情深”、参谋长的“澄清”逗得前仰后合。
“就是!参座看着是有点…呃…成熟稳重!可年纪真不大!”
“小野狼,你这认爹的速度比打仗还快啊!”
“参谋长就是长得有点着急啦!哈哈!”
善意的调侃和笑声冲散了战场的血腥,充满了军营特有的粗犷温情。
夜海辰也被这气氛感染,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又使劲揉了揉小野狼的头发:“行了!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赶紧去洗干净!然后吃饭!饿坏了吧?”
灯火通明的食堂里,气氛热烈。
夜海辰、王简、小野狼洗得干干净净,穿着略显宽大的干净军装,小脸红扑扑的,和所有参战官兵围坐在一起。大盆的炖肉、白面馒头管够。夜海辰破例让炊事班加了酒(每人一小杯)。
他端着酒杯,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一句:“弟兄们,辛苦了!这杯,敬牺牲的袍泽!敬活着的英雄!干了!” 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小野狼坐在夜海辰旁边,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装着白开水的碗,小口小口地抿着,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小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归属感。
短暂的休整和庆功后,奉天的军令不容耽搁。清晨的薄雾中,车队已经准备就绪。
一辆崭新的美式吉普车、(缴获的战利品)打头,夜海辰亲自驾驶。载着小野狼,小家伙兴奋的东张西望。后排座位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
后面跟着两辆挎斗里架着机枪的边三轮摩托车,王简和孙凤鸣坐在其中一辆的挎斗里,威风凛凛。
最后是一辆满载着缴获物资,随行精锐战士的军用卡车。
边防军的官兵们列队相送,气氛肃穆又带着浓浓的不舍。夜海辰跳下吉普,与留守的秦国强、老北风、等老兄弟一一用力握手,重重拍肩。
“哈尔滨,就交给你们了!”
“守好门户!练好兵!等我回来!”
“放心!参座!一路顺风!”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海辰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后落在正努力朝他挥手的秦国强身上。他微微颔首,转身上了吉普车。
引擎轰鸣!车队缓缓启动,驶出驻地大门,卷起一路烟尘。
官兵们久久伫立,目送着车队消失在通往奉天的蜿蜒土路上。秦国强抹了把脸,对着远去的烟尘,低声吼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参座回来之前,把家看好了!别特么丢人!”
“是——!”震天的应答声在清晨的驻地回荡。
吉普车里,夜海辰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奉天城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旋涡,还是新的战场?
身边是可靠的老部下和一只意外闯入他生命、视他为父的小野狼。
车轮滚滚,载着胜利的余晖和新的使命,奔向白山黑水间的权力中心。松花江畔的血债,哈尔滨的迷雾,都将在奉天,迎来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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