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却吹不散车内凝滞的空气。优优攥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不安地滑动着,悄悄给小A发了条消息:「现在什么情况?气氛好奇怪...」
小A的回复很快弹出:「别问,做好分内事。」
就在这时,鸠鶄突然开口: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小A反应极快,立刻戴上耳机,同时给优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照做。
我知道,谢舶鸮的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只是...我自己不太舒服,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鸠鶄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按正常来说,谢舶鸮应该会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才对。难道昨晚那场对话真的让他想通了什么?
生病了吗?她最终还是选择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心。
谢舶鸮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是啊,生病了...病了很久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昨晚他差点把手机摔碎时留下的。
鸠鶄突然坐直了身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谢舶鸮你老实说,你不会是得癌症了吧?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车内炸开。连戴着耳机的小A和优优都惊得摘下了耳机,齐刷刷地看向谢舶鸮。
谢舶鸮愣了一下,随即扶额轻笑: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那就好,鸠鶄松了口气,靠回座椅上,休息了半个月回来,行程确实排得太满了。别说你了,我有时候都想直接退休。她掰着手指细数,直播、拍摄、商务对接...互联网这碗饭是好吃,但简直是在拿命换钱,跟明星没什么两样。
谢舶鸮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他去年送的手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不过拿了人家那么多钱,我们就得做好。鸠鶄继续说道,语气轻快了些,要我说,你当初干嘛不跟老王好好干,非得来当什么网红?这不是纯给自己找罪受吗?
人啊,谢舶鸮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总想趁年轻做点没做过的事。虽然...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话我可不认同!鸠鶄夸张地摆手,互联网上都说你是少年感天花板好吗?你要不说真实年龄,大家都以为你是大学生呢!对吧,小A?优优?
小A立刻接话:我朋友每次刷到谢老师的视频,都会幽怨地看着自己男朋友。同样的年纪,谢老师是少年感代表,到她男朋友就是未老先衰。
优优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谢老师简直就是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校草本草!
你看,鸠鶄得意地冲谢舶鸮挑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谢舶鸮摇摇头,笑容更深了些:我真是谢谢你们这么高的评价了,我一定继续努力啊。
车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欢声笑语中,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只有谢舶鸮知道,此刻他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谢舶鸮不着痕迹地将外套往下拉了拉,遮住腰间昨晚新添的伤口。那里正传来阵阵隐痛,。而更痛的是,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扮演那个永远阳光向上的少年感天花板。
晚上21:00霓虹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糖水铺蒸腾的甜香混着人群的喧闹扑面而来。鸠鶄推开玻璃门时,谢舶鸮下意识伸手为她挡了下门框:这个动作牵扯到腰间的伤口,让他呼吸微滞。冷汗浸透衬衫黏在绷带上的刺痛,远比不过此刻鸠鶄发梢扫过他手臂时带来的战栗。
是鸠鶄和谢舶鸮!排队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手机镜头像繁星般亮起。谢舶鸮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却在某个拍摄间隙悄悄按住腰间。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晕开成暗色。
鸠鶄接过粉丝递来的签名板,余光却瞥见谢舶鸮指节发白地攥着钢笔。她突然想起上午在车里那个关于癌症的玩笑:当时他眼底闪过的某种情绪,就像现在糖水铺玻璃门上滑落的雨痕,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过。
空调的冷风裹着芒果糯米的甜香在两人之间流动,鸠鶄用银勺轻轻戳着碗里渐融的沙冰。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彩光。
是不是觉得很累?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勺子刮过碗底的声响,明明都下班了,还要像橱窗模特似的绷着神经。她指了指窗外几个举着手机不肯离开的粉丝,腕间的细链在灯光下晃出一道银弧。
这行哪有什么下班时间。鸠鶄突然倾身向前,发丝垂落在芒果布丁上方,只要还在公众视野里,连呼吸都是工作。她舀起一块颤巍巍的布丁,却任由它摔回碗里,溅起的椰浆像小小的浪花,所以我才想不通...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穿透甜品蒸腾的雾气:明明跟着老王在王氏工作,你早就能财务自由了。当地敲在碗沿,何必来吃这种苦?
如果我说...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我是为了你呢?
鸠鶄正舀起一勺椰汁西米露,闻言勺子顿在半空,西米粒簌簌落回碗中。她抬眼看他,霓虹灯的彩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
她突然笑出声,银勺地一声敲在碗沿,你不会要说什么你是我的粉丝,为了我才来葵之传媒吧?她歪着头,耳边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拜托,这个套路太老了好吗?葵之的新人十个里有八个都这么说过。
谢舶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是吗?看来想撩没撩到。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像是在抚摸某个遥远的记忆。
鸠鶄突然用银勺敲了敲玻璃碗沿。昨晚那些话...她的指尖沾到融化的椰浆,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未回的消息,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发泄。
谢舶鸮的瞳孔在霓虹灯下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腰间的伤口在空调冷风中隐隐作痛,那是昨晚回到家后用刮刀一刀一刀割的新伤痕。难过是有的。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像砂纸磨过粗粝的墙面,但你肯说出来...玻璃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到他虎口的疤痕上,总比把我推得越来越远好。
鸠鶄突然站起身,链条包扫翻了半碗杨枝甘露。金黄的芒果粒粘在桌面上,像极了谢舶鸮此刻被撕开的心。你疯了吗?她的声音带着糖水铺里不该有的颤抖,世界上那么多女生,非要把自己pUA成受虐狂?
窗外有粉丝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照亮谢舶鸮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绷带边缘。我知道真实的你。他伸手想擦她溅到腕上的椰汁,却在触及她皮肤时被狠狠甩开。
你知道个屁!鸠鶄抓过餐巾纸用力擦拭手腕,皮肤很快泛起红痕,既然非要往火坑里跳:她撞开椅子时惊动了门口的粉丝,以后受伤了别怪我!
司徒镜的奔驰恰好在路边亮起双闪。谢舶鸮望着鸠鶄头也不回的背影,指尖按上腰间渗血的绷带。甜水铺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笑脸,这个在镜头前永远阳光的少年感天花板,此刻正用疼痛确认着自己还活着。
空调出风口嘶嘶地吐着冷气,鸠鶄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玻璃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在她眼底模糊成色块,就像她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跟谢舶鸮闹别扭了?司徒镜转动方向盘时,腕间的钻石手链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鸠鶄突然直起身,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我也没给他下蛊啊!她的指甲陷入掌心,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月牙形伤痕,好赖话都说尽了,他非要自我洗脑觉得我完美无缺。
大哥你说她哪里好?司徒镜突然朝后排扬了扬下巴。鸠鶄这才透过后视镜看到历臣舟的身影,他交叠的长腿上放着份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
你怎么也在?鸠鶄的声音陡然低了八度。
心烦,出来兜风。历臣舟合上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鸠鶄突然转身扒住座椅:你不会也为情所困吧?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车载香薰的佛手柑味道。
我说是呢。历臣舟轻笑时,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们俩都有病!鸠鶄猛地砸回座椅,震得车窗嗡嗡作响,一个明知我烂透了还喜欢,一个非要撞南墙......
鸠鸠,司徒镜突然打断,如果说谢舶鸮...她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不安的节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后视镜里历臣舟的目光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别说他了,鸠鶄把脸埋进掌心,我只想休息。她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说说你的手。历臣舟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手术室的无影灯骤然亮起。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司徒镜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鸠鶄的指尖颤抖着抚上左手腕的纱布:我...
最近工作顺利,家庭...历臣舟突然停顿,从公文袋抽出一叠照片摔在中央扶手箱上:全是鸠鶄父母近期与不同男人的会面照,困扰你的只能是感情。因为我,还是谢舶鸮?
司徒镜悄悄把音乐声调低,递给鸠鶄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又怎么知道...鸠鶄突然抓起照片,纸张在她手中哗啦作响,他们觉得网红不是正经职业,又舍不得我这份收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哽咽,我妈现在联合三姑六婆逼我回荔城相亲...
可以拉黑。历臣舟抽出张湿巾擦手,我处理。
可我不是你!鸠鶄突然把照片撕成两半,他们再烂也是父母...碎纸片从她指间飘落,像极了童年时被母亲撕碎的奖状。
车内陷入死寂,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历臣舟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罕见地疲惫:
至于感情...鸠鶄突然卷起袖口,露出纱布边缘未愈的伤痕,你至少给我喘气的空间。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谢舶鸮的占有欲让我窒息,所以...她耸耸肩,老方法解压咯。
司徒镜的指甲陷入真皮方向盘,而历臣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今早小绾医生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您所谓的保护,不过是更精致的牢笼。
晚上22:30: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关门声熄灭,鸠鶄踢掉高跟鞋径直走向二楼卧室,房门关上的轻响在挑空客厅里格外清晰。
历臣舟在书房窗前静立了二十分钟,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最终他按下内线:过来。
司徒镜推门时带进一阵晚风:干嘛?她指尖还沾着卸妆油的玫瑰香气,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真丝睡袍上洇开深色痕迹。
你觉得我爱鸠鸠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沙哑。
司徒镜正在倒茶的手一顿,茶水溢出杯沿,在实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她放下茶壶,陶瓷底座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当然,她眯起眼睛,不爱她你砸医院干什么?她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桌面的水渍,小绾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你觉得这就是爱?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调风声盖过。
司徒镜突然把湿透的纸巾揉成一团:不然呢?她站起身,真丝睡袍摩擦出细微的声响,这些年你虽然不在她面前出现,可哪次她遇到麻烦不是你暗中解决的?她的指尖敲击着红木书桌,就连她父母那边...
我帮她解决所有问题,历臣舟突然打断,打火机地一声扣在桌面上,真的是她需要的吗?
司徒镜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历臣舟这样不确定的样子: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站在光影交界处,像尊正在碎裂的大理石雕像。
可是从初二开始,你不就一直在替她解决所有问题吗?鸠鸠早就习惯被你保护了:她那温吞性子...
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历臣舟突然打断,声音像砂纸擦过粗粝的墙面。他放下酒杯,冰球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这些年她一步步成为葵之的一姐,她其实早已有了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我们却还把她当成当年那个被校园暴力吓哭的女孩。
司徒镜猛地拍桌而起:历臣舟你被洗脑了吗?她的翡翠手镯撞在镇纸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我不管那个心理医生给你灌输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但有一点我可以拿命担保:你爱她,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
历臣舟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司徒镜想起他们三人第一次分道扬镳时,:温柔又残忍。
知道了。他轻轻合上打火机盖,金属碰撞声像是一声叹息。窗外,一片竹叶飘落在泳池水面上,荡开的涟漪很快归于平静。
司徒镜离开后,历臣舟独自坐在书房的真皮沙发上。琥珀色的威士忌在玻璃杯中摇晃,冰块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脆。历臣舟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酒精的灼烧感却压不住小绾医生那句话在脑海中的回响:分开这些年,你更像在完成一个救赎项目,而非爱一个人。
他下意识摩挲着杯壁,眼前浮现出这些年鸠鶄发来的每一条求救信息:那些深夜的哭诉,那些只有他能看到的脆弱时刻。他以为她还在讨厌自己,可若真如此,她又怎会在那个仅双方可见的私人账号里写下如果历臣舟在就好了?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历臣舟自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上午在咖啡馆,他还觉得小绾医生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很有趣,现在却只觉得烦躁。如果不是她那番话,此刻他也不会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
更让他无力的是,鸠鶄最近又开始伤害自己:因为谢舶鸮。威士忌的余味在舌尖泛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回到卧室的司徒镜重重地摔上门。她一直很尊敬小绾医生,但这次对方越界了。历臣舟爱了鸠鶄这么多年,她不过是想帮这个固执的男人一把:就像她之前也为谢舶鸮说过话一样。既然鸠鶄没接受谢舶鸮,那让历臣舟努努力怎么了?
她抓起手机,给小五发了一条消息。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紧皱的眉头上,司徒镜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如何改变三个人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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