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妈妈之前没少在亲戚面前念叨谢舶鸮的“不靠谱”,今天特意叫大家来,本是想让他们帮着劝劝鸠鶄,可眼前这阵仗——堆成小山的礼盒、包装上烫金的虚构高奢品牌“Vespera”和“LUmoS”的Logo,还有谢舶鸮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直接让亲戚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都是舶鸮妈妈给你们准备的,喜欢什么随便挑。”鸠鶄笑眯眯地说着,顺手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玩具车盒,朝角落里的小侄子招手,“瑞瑞,过来!这是给你买的车车,以后你可以在小区里随便开,可拉风了。”
瑞瑞眼睛一亮,欢呼着跑过来抱住盒子,小手迫不及待地拆着包装。鸠鶄表姐——也就是瑞瑞的妈妈——走过来,低头看了眼玩具车的品牌,眉毛微微一挑,压低声音对鸠鶄道:“不愧是豪门啊,这车小一万吧?”
鸠鶄嘴角一弯,凑近表姐耳边:“要不说你有眼光呢?给你准备的在我车上,晚点悄悄给你。”
表姐忍不住笑出声,瞥了眼不远处脸色不太好看的鸠妈妈,低声调侃:“行,你这阵仗……我估计今天大家得轮番劝你妈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鸠鶄眨了眨眼,随即拉着谢舶鸮的手,带他去认人。谢舶鸮全程彬彬有礼,该叫叔叔的叫叔叔,该喊阿姨的喊阿姨,笑容恰到好处,连最挑剔的二姑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然而,还没等鸠鶄介绍完,鸠妈妈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了句“你跟我来”,直接把人拉进了厨房,留下谢舶鸮独自面对一屋子打量他的亲戚。
不过鸠鶄倒不担心,毕竟表姐还在客厅,她向来擅长打圆场。
鸠鶄刚踏进厨房,鸠妈妈就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质问:“干嘛?”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鸠妈妈眉头紧皱,手指点了点客厅方向,“那些礼物都是你自己准备的吧?还非得说是他妈妈给的,他妈在地底下给他准备的?”
“妈!”鸠鶄猛地提高音量,又迅速压低,眼里带着怒意,“我说了,他现在有父母,那就是他现在的父母准备的!你能不能别再提他亲妈的事了?人家去世这么多年,你非要往人伤口上撒盐?”
鸠妈妈冷哼一声:“就你说的那个什么豪门?我才不信。”
“信不信随你。”鸠鶄语气坚决,“你把亲戚全叫来也没用,我跟他是不会分开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说完,她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鸠妈妈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心里暗恼:“我就不信那些亲戚全被他收买了,待会儿饭桌上见分晓!”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鸠妈妈一记闷棍。
饭桌上,亲戚们对谢舶鸮赞不绝口——他举止得体,谈吐大方,连最挑剔的二姑都笑眯眯地给他夹菜。鸠妈妈越看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开口:“小谢啊,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你父母多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吗?今天这礼物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鸠鶄立刻接过话茬:“是啊,他亲生父母去世得早,一个人辛苦打拼,幸好后来遇到了现在的家庭。”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亲戚,“今天这些礼物,都是舶鸮的养母给大家准备的。他现在的家,你们应该都听过——霓津市王家。”
“霓津王家?”表姐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个特别有钱的王家?”
“对,就是霓津第一权贵王家,好多商场都是他们家的。”鸠鶄语气轻描淡写,却刻意加重了“第一权贵”几个字。
表姐立刻捧场:“我经常跟朋友去霓津商场买东西!”
谢舶鸮微微一笑,顺势接话:“那表姐下次还想买什么,直接告诉鸠鸠,我让商场那边给您送到荔城,免得来回跑。”
表姐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鸠鶄的手:“鸠鸠,你这可是找到豪门了啊!”
这番话一出,亲戚们的态度彻底倒戈。三叔公捋着胡子点头:“年轻人有出息,家庭也好,般配!”二姑更是直接催婚:“这么好的小伙子,赶紧定下来啊!”
鸠妈妈脸色铁青,目光转向丈夫,指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可鸠爸爸早已沉浸在谢舶鸮送的名烟名酒里,正乐呵呵地和他讨论雪茄的年份,压根没注意到妻子的眼神。
一顿饭下来,鸠妈妈成了桌上最沉默的人。她捏着筷子,看着满桌欢声笑语,心里憋闷得厉害——她精心策划的“劝分大会”,居然变成了谢舶鸮的“豪门认证现场”。
另一边司徒镜正陪着王妈妈在“红油记”用餐,王妈妈刚夹起一块鱼片,司徒镜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鸠鶄发来的消息:
「敌人大部分已沦陷,现在就剩首领,速带仙女过来压场。」
司徒镜忍不住笑出声,把手机递给王妈妈看:“阿姨,鸠鸠那边战况激烈,该您出场了。”
王妈妈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坐在一旁的林姨——轻轻拍了拍王妈妈的手,语气欣慰:“鸠鸠有你这样的婆婆,我跟她林叔也能放心了。这孩子从小没得到太多家庭的温暖,但她父母……是爱她的,只是方式太极端。现在看到你,我是真觉得她的未来有依靠了。”
王妈妈温柔地回握林姨的手:“您放心,以后在我这儿,绝不会让鸠鸠受半点委屈。”
“可她现在已经委屈着了。”司徒镜眨眨眼,语气促狭,“阿姨,您可是今天的‘王牌’。”
王妈妈立刻站起身,拎起放在一旁的羊绒披肩:“那咱们快走。”她转向林姨,歉然一笑,“林姐,我先过去,这两天还在荔城,咱们再约。”
林姨笑着点头:“去吧,小镜,路上慢点,别吵架。”
“知道啦!”司徒镜拉长音调应着,顺手帮王妈妈拎起包,两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姨才转身回到红油记的后厨。林叔正站在灶台前熬着一锅浓汤,见她进来,抬头问:“走了?”
“嗯。”林姨走到角落的酒柜前,指尖抚过一排排陈年酒坛,最终停在一坛贴着“女儿红”字样的陶罐上,轻声道,“看来这回……这酒是真要挖出来了。”
林叔放下汤勺,擦了擦手,走到她身旁,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肩膀:“挖吧,只要闺女能幸福。”
林姨眼眶微红,却笑着点头:“是啊,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一个能让她真心笑出来的人。”
饭后,鸠鶄家的客厅里,亲戚们正商量着带孩子们去附近的公园转转。瑞瑞拽着妈妈的衣角闹着要出去玩,其他人也笑着附和。鸠妈妈虽然心里还憋着气,但见大家都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兴,正准备跟着一起出门——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鸠鶄快步走去开门。门一开,司徒镜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率先露了出来,而她身旁站着一位气质雍容的女性——剪裁考究的羊绒大衣,颈间一枚低调的翡翠吊坠,连手提包的金属扣都泛着哑光的质感,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阿姨。”鸠鶄眼睛一亮,语气亲昵。
“妈。”谢舶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几分惊喜。
这一声“妈”,让原本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玄关,鸠妈妈更是快步走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收起的错愕。
“快进来!”鸠鶄侧身让路,司徒镜和王妈妈一前一后踏入客厅。三人视线短暂交汇,默契地交换了一个“计划通”的眼神。
王妈妈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我是舶鸮的妈妈,听说鸠鸠带他回来见家长,怕这孩子礼数不周,特意跟来看看。”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沓烫金边的红包,动作优雅地逐一递到每个人手中,“一点心意,大家别嫌弃。”
鸠妈妈捏着红包,指尖触到里面硬质的卡片——这厚度,明显不是普通的“一点心意”。她猛地转头看向鸠鶄,压低声音:“什么意思?”
鸠鶄直视母亲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定:“您不是一直坚持‘血缘论’吗?那我就让您亲眼看看,他现在的家庭是怎么待他的。”
鸠妈妈喉头一哽,满腹的质疑和怨言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挤出一个笑容,上前寒暄:“您太客气了,快请坐……”
其他亲戚见状,立刻识趣地拉着孩子们往外走:“我们去公园!你们慢慢聊!”转眼间,客厅里只剩下两家人。
鸠妈妈捏着烫金边的红包,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小谢妈妈,你说你准备这么多礼品就够了,人还亲自来,我真是不太好意思。
王妈妈优雅地握住鸠妈妈的手,一开口就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亲家母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她轻轻拍了拍鸠鶄的手背,舶鸮是我的小儿子,鸠鸠嫁过来自然就是我的小儿媳。
这声亲家母砸得鸠妈妈措手不及。她局促地搓着围裙边——这个在荔城小县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妇人,即便看到王妈妈通身的贵气,心里那根警惕的弦依然绷得紧紧的。上次霓津之行后,她确实见识了女儿的优秀,可这份优秀在豪门面前算什么呢?在她朴素的认知里,门当户对才是铁律,女儿嫁过去注定要受委屈。
鸠妈妈的担忧再普通不过——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现实中的豪门哪会真心接纳“高攀”的姑娘?
可她忘了,在这个故事里,鸠鶄才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个。谢舶鸮原生家庭破碎,是王昭野和王家伸手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所谓“豪门”,不过是上天给这个苦孩子的补偿。而鸠鶄,才是真正握着主动权的人。
王妈妈看出鸠妈妈的顾虑,放下茶杯,语气真挚:“都是做父母的,我明白您的担忧。上次您和舶鸮见面不愉快,但那是因为您不了解全部。”她直视鸠妈妈的眼睛,“舶鸮的原生家庭……确实不太好。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他难得。”
“您想想——一个赌博的父亲,一个懦弱的母亲,他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长成现在这样知礼数、有担当的孩子,容易吗?”她轻轻叹气,“抛开家庭,单论舶鸮这个人,您能挑出什么毛病?”
鸠妈妈一怔,下意识回想:谢舶鸮进门时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吃饭时主动给长辈布菜,连瑞瑞闹脾气他都耐心哄……确实挑不出错。
“优秀哥——”
角落里,鸠鶄和司徒镜脑袋挨着脑袋,偷偷给谢舶鸮取外号。谢舶鸮耳尖发红,低头抿了口茶,心里泛起暖意:原来在王妈妈心里,自己这么好?
鸠妈妈攥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局促:“小谢这孩子确实没什么毛病,但……我们家跟你们家悬殊太大了。您今天亲自过来,心意我领了,可这桩婚事,终究是我们高攀不上。”
王妈妈轻笑一声,指尖在檀木茶几上点了点:“亲家母,哪有什么‘高攀’?要我说,是舶鸮高攀了鸠鸠才对。”她抬眼看向鸠妈妈,目光真诚,“您看鸠鸠——事业风生水起,走到哪儿都有粉丝追捧,这种影响力可不是谁都有的。追她的人排着长队呢,历臣舟那孩子您知道吧?不也在努力讨她欢心?”
她语气带了几分调侃:“舶鸮啊,就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被鸠鸠选中。不然,这么个事业有成的姑娘,凭什么选他?”
鸠妈妈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在自己眼里“不够安分”的女儿,在别人口中竟是如此耀眼的存在。那些常年对女儿的贬低和打压,此刻像一根细针,悄悄扎进她的心口。
“您放心,”王妈妈倾身向前,声音柔和却坚定,“王家说出去是豪门,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鸠鸠嫁过来,绝不会受半点委屈——家里有帮佣打理琐事,她只需要天天开开心心的。”
她顿了顿,眼神染上几分心疼:“她的抑郁症,我专门咨询过医生。这种病啊,最需要的就是轻松快乐的环境。咱们做父母的,忙忙碌碌一辈子,图的不就是儿女幸福吗?”
鸠妈妈眼眶微热。王妈妈的话像一汪温水,慢慢化开她心里坚硬的冰壳。
“要不说是豪门贵太呢,”司徒镜用手肘撞了撞鸠鶄,压低声音,“阿姨这番话,直接四两拨千斤。”
谢舶鸮轻笑:“我妈接下来该展示‘财气’了。”
三人探头往客厅看去,果然见王妈妈从鳄鱼皮手包里取出几本烫金房本,一一摊开在茶几上:“我们家讲究一碗水端平。大儿媳过门时,我们送了一套房作她的私产;鸠鸠这儿也一样。”她将一本房本推向鸠妈妈,“这是给您和亲家公在霓津准备的房子,离商场和医院都近。至于孩子们的婚房,我早备好了,不喜欢随时可以换。”
鸠妈妈盯着房本上烫金的“霓津湾壹号”字样,手指微微发抖。这一刻,她终于确信——女儿嫁过去,真的会被捧在手心里。
“你们几个,”王妈妈突然转头,笑吟吟地望向偷听的三人,“别躲了。舶鸮,过来把心里话说给大家听听。”
司徒镜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这会儿事情发展得比她预想的还有趣,便悠然自得地往沙发上一坐,顺手还捞了个抱枕垫在腰后。鸠鶄见状,心想这是自己家,哪有站着的道理?也跟着一屁股坐到了司徒镜旁边。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谢舶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客厅中央,而他对面的沙发上,四位女性齐刷刷地注视着他:鸠妈妈、王妈妈、鸠鶄、司徒镜。
空气安静了一秒。
谢舶鸮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像是面对一场至关重要的面试。
“阿姨,”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难得的郑重,“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看向鸠妈妈:“但对鸠鸠,我是真心的。”
“我会做饭、开车、收拾家务,还能挣钱。鸠鸠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只负责漂亮。”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我也知道,这种口头承诺没什么影响力,所以……我恳请您监督我。我但凡有一点没做到,任您处置。”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活像是在发誓。
“噗嗤——”
他话音刚落,沙发上的四人同时笑出了声。
王妈妈摇头,眼里带着宠溺:“这孩子就是实诚,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
鸠妈妈原本绷着的脸也松动了,嘴角微微上扬:“实诚好,我喜欢实诚的孩子。”
鸠鶄和司徒镜对视一眼,默契地憋着笑——谢舶鸮这副“乖学生汇报作业”的模样,实在和平时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样子反差太大。
这场被鸠鶄戏称为女儿与妈妈的斗争的家庭会面,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温馨方式落下帷幕。王妈妈作为第一次造访荔城的客人,对这座小城的每处景致都充满好奇——从老城区飘着桂花香的青石板路,到清晨集市上带着露水的本地蔬果,都让她兴致盎然。
接下来的两天里,鸠妈妈化身成了最热情的导游。令人意外的是,这位见惯世面的豪门太太展现出了惊人的亲和力:
在茶楼里,她能对着普通茶点说出这酥皮比霓津米其林餐厅更地道的赞美;
逛布料市场时,她会真诚请教鸠妈妈荔城姑娘出嫁该选什么花色的绸缎;
路过街角老照相馆时,两人甚至像少女般合拍了张复古大头贴。
返程当天清晨,鸠妈妈往王妈妈车里塞了满满当当的土特产:手工腌制的桂花蜜、瑞瑞奶奶做的艾草香囊、甚至还有两坛自家酿的女儿红。当车子缓缓启动时,最依依不舍的竟是鸠妈妈——她红着眼眶追着车走了好几步,完全忘了两天前自己还对这个豪门亲家充满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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