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感觉自己像一缕轻烟，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破碎的光影和断续的声音在周围流转。他看到了体育场内数万张被他带偏的脸，看到了胖子惊慌失措的圆脸，看到了苏晓终端上闪烁的数据流，还有柳小姐那万年不变的嫌弃眼神……最后，这一切都融化在一片光怪陆离、充满了无厘头色彩的背景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似乎凝聚了一些，脚下传来了实质的触感。他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由各种颜色的果冻铺成的小路上，路边长着会发出“噗叽噗叽”笑声的蘑菇，天空飘着云，远处还有一座用饼干和巧克力搭建的城堡。
“我这是……挂了？还是到了什么儿童乐园？”林凡茫然四顾。
“欢迎来到‘妙乐天’的碎片领域，预备役仙官阁下。”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林凡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像马戏团小丑，但气质却莫名庄严的老者，正坐在一个不断变换形状的肥皂泡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老者的笑容很真诚，但不知为何，林凡总觉得那笑容底下藏着某种“你终于来了”的看好戏的意味。
“妙乐天？碎片领域？预备役仙官？”林凡一头雾水，“您是哪位？”
“老夫乃是‘妙乐仙官箓’的上一任持有者，或者说，是寄存在箓中的一缕残念。你可以叫我‘老笑’。”小丑老者——老笑，从肥皂泡上跳下来，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小子，干得不错！用‘尴尬法则’强行中断‘寂灭心渊’的仪式，虽然手段糙了点，效果歪了点，但思路清奇，很有我们妙乐天一脉的风范！”
林凡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那个‘极致尴尬能破灭一切虚妄的悲恸’的终极意念，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如假包换！”老笑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悲伤、绝望，往往建立在一种对自身处境或未来的‘严肃’认知上。而极致的尴尬和荒谬，能瞬间打破这种‘严肃’，瓦解其存在的基础。就像你再悲伤，突然被人扒了裤子在街上跑一圈，估计也只剩下想死的尴尬了——当然，我们用的是更高级的法则形式。”
林凡：“……” 这比喻，真是简单粗暴又莫名有道理。
“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凡看着自己有些半透明的“身体”，“我是不是快死了？”
老笑的脸色稍微正经了一些：“你的肉身和灵魂确实因为强行承载和引动未完全复苏的仙箓法则而濒临崩溃。寻常手段，哪怕是理事会那些老家伙，也救不了你。”
林凡心里一沉。
“不过嘛……”老笑话锋一转，又露出了那种看好戏的笑容，“你既然能引动‘尴尬法则’，说明你与妙乐天的契合度极高。而且，你唤醒了我这缕残念。所以，你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留在这里。”老笑指了指这片奇异的天地，“放弃你那濒临崩溃的肉身，将你的真灵彻底融入这片‘妙乐天’碎片。从此，你就是这片领域的管理者，虽然无法轻易回归现实，但可以免受魂飞魄散之苦，还能慢慢修复和领悟妙乐天的法则。等到时机成熟，或许能重塑仙体，成为一名真正的、司掌欢愉的散仙。”
成为神仙？听起来很诱人。但代价是放弃现实的一切，放弃胖子、苏晓、柳小姐，放弃那个虽然麻烦不断却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另一个选择呢？”林凡问道。
“另一个选择，”老笑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可以用最后的力量，暂时稳定你的真灵，并将你送回现实。但你的身体和灵魂损伤极其严重，回去之后，你会陷入极深的沉睡，能否醒来，何时醒来，都是未知数。而且，即便醒来，你的‘搞笑’能力也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甚至可能失去。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如同将破碎的瓷器一片片粘合。”
“更重要的是，”老笑深深地看着林凡，“‘寂灭心渊’的威胁并未解除。‘万悲之夜’只是被打断，那个‘千面之主’的意识已经有所苏醒。你回去，意味着要继续面对这一切，甚至可能在你沉睡期间，危机就会彻底爆发。”
是留在这个安全的、看似无忧无虑的搞笑仙境，逃避责任和痛苦，获得长生的可能？
还是回到危机四伏的现实，面对未知的磨难和几乎确定的、漫长的黑暗，去守护那些他在乎的人和事？
林凡几乎没有犹豫。
他看向老笑，露出了一个即使在此刻灵魂状态下，依旧带着他标志性吐槽风格的笑容：
“老笑前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让我留在这里整天对着会笑的蘑菇和果冻路？那多没意思啊。”
“现实世界里，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还有一群不靠谱的伙伴等着我去吐槽。胖子肯定又把事务所搞得一团糟，苏晓说不定又在研究什么危险的东西，柳小姐估计还在嫌弃我们噪音太大……”
“而且，”林凡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却又无比坚定，“让我放着那个什么‘千面之主’不管，万一它真把世界变得死气沉沉，连个讲笑话的人都没有了，那得多无聊？我可是要成为……不，我已经是‘欢乐游击队’的队长了啊。”
老笑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果冻路都在颤抖：
“好！好！好！果然没看错你！心存羁绊，不畏艰险，嬉笑怒骂，皆为本真！这才是我们妙乐天传人应有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点在林凡的眉心：
“既然如此，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稳住真灵，送你归去！记住，笑声不灭，希望永存！”
一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涌入林凡的“身体”，修复着他灵魂的裂痕，同时将他推向现实的方向。
在意识彻底回归黑暗之前，林凡仿佛听到老笑最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小子，等你醒了，你会发现，‘搞笑’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广阔和……有趣得多！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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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林凡的事务所。
林凡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探测，身体表面布满了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纹路，散发着不稳定的、微弱的光怪陆离的能量波动。
胖子守在床边，眼睛通红。苏晓在一旁操作着复杂的维生仪器，眉头紧锁。欢乐道人、默剧先生等人也都在场，气氛沉重。
突然，林凡身体表面的裂纹光芒大盛，一股平和而奇异的力量波动扩散开来，随即又迅速内敛。虽然林凡依旧昏迷，但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恶化。
“生命体征稳定了！灵魂波动停止了逸散趋势！”苏晓惊喜地叫道。
“太好了！凡哥挺住了！”胖子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众人皆是大喜过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凡似乎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魂飞魄散的边缘。
然而，他们也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稳定。林凡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何时能醒来，醒来后又会如何，一切都是未知。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遭受重创的“悲恸使者”发出了不甘的怒吼。仪式被强行打断，教团损失惨重，但“千面之主”的意志已经有一部分渗透了过来。他望着林凡事务所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林凡……还有那古怪的力量……我们……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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