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韩爽(她决定在心里沿用这个名字,作为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和对新生的期许)安分地待在床上休养。她仔细梳理着原主的记忆,并结合这两日从李氏和偶尔来探望的隔壁三婶口中听到的零碎信息,对这个家和所处的环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是一个名叫靠山屯的小村庄,背靠着连绵的太行山脉余脉——黑风岭。村民们大多贫苦,耕地不多,主要靠着在黑风岭外围砍柴、打些小猎物、采集山货贴补家用。深山则少有人敢去,传说里面有凶猛的野兽甚至成了精怪的东西。
韩爽的家,情况更为复杂一些。祖父早逝,祖母跟着在县城里做小生意的大伯韩文柏一家生活。韩爽的父亲韩文松排行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农闲时便去镇上或县里找短工做。母亲李氏操持家务。大伯家里还有两个儿子,长子韩钧,今年十七岁,据说读书极有天赋,前年便考中了秀才,是整个韩家乃至靠山屯的骄傲,如今在县城的青山书院求学,束修和花销是家里最大的负担;次子韩恺,十五岁,也跟着父亲在镇上做学徒,学点手艺。还有就是大伯家的最小的孩子,八岁的韩睿,那日送红薯的堂弟,因大伯娘身体不好,时常被送到乡下由李氏帮忙照看几日。此外,就是韩爽的哥哥和她,十三岁哥哥韩宸和弟弟韩睿也在村里的学堂读书,哥哥已考中了童生,年后也要考秀才,所以,一大家子人,劳动力不多,读书的负担又重,日子过得紧巴巴。
“必须尽快弄到钱,至少先改善家里的伙食,让这身体快点长起来。”韩爽暗忖。靠山吃山,黑风岭就是她眼前最大的宝库。她前世作为特种兵,野外生存是必修课,辨识可食用植物、寻找水源、设置陷阱狩猎都是基本功。虽然这具身体年幼力弱,但经验和知识还在。
她想到的第一个目标,是药材。
原主的记忆里,村民们偶尔会采集一些常见的草药,如柴胡、黄芩、车前草等,晒干了卖给来村里收山货的货郎,换几个铜板。但更深山、更值钱的药材,因为危险,少有人去碰。
韩爽需要的,就是这种“更值钱”的。她回忆着前世的知识,人参、灵芝自然是最好的,但可遇不可求。何首乌、黄精、天麻这类相对常见且价值不错的药材,是更现实的目标。尤其是黄精,补气养阴,健脾润肺,正适合她目前虚弱的身体,而且这东西生长周期不算太长,在山林阴湿处应该能找到。
这天早晨,韩爽感觉身体好了七八成,便向李氏提出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李氏有些犹豫:“你才好利索,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别走远了。”
“娘,我就去后山脚转转,不走远。躺了这些天,浑身都不自在。”韩爽尽量模仿着原主略带撒娇的语气,“我就在近处,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点回来。”
提到野菜,李氏心动了。春末夏初,正是野菜鲜嫩的时候,能给饭桌添个菜也是好的。她仔细叮嘱:“那说好了,就在山脚,万万不能往里走!遇到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离河边远点!”
“知道了,娘。”韩爽乖巧应下。
她拿起墙角一个有些破旧的背篓和小锄头,这是原主平时干活的家当。走出低矮的院门,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精神一振。
村庄坐落在山坳里,几十户人家散落着,土坯房居多,偶尔有几间青砖瓦房,那是村里富户如张屠夫家的。她避开人多的村路,径直朝着后山走去。
山脚下果然有不少妇人孩子在挖野菜,大多是荠菜、马齿苋之类。韩爽没有加入她们,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根据植被分布、土壤湿度判断着可能生长药材的区域。
她刻意朝着人迹稀少、林木开始茂密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练习着与空间的连接。她用手指按着左臂的胎记,精神集中,尝试“感知”。几次之后,那种模糊的仓库景象再次出现,虽然依旧短暂,但似乎比之前清晰了那么一丝丝。她尝试用意念“命令”空间吸收手边的一片树叶,依旧失败,但能感觉到那种微弱的“吸力”似乎稳定了一点点。
“看来,频繁使用或者身体状态的恢复,对空间有微弱的影响。”她心中记下这个发现。
继续深入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听不到远处挖野菜妇人的说话声了。这里的树木高大起来,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韩爽放慢脚步,仔细搜寻。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背阴的斜坡下,那里生长着一片形态特殊的植物——茎秆直立,叶似竹叶,轮生,顶端开着淡绿色的小花。
是黄精!
而且看这长势,年份起码有三五年了!虽然不算特别珍贵,但比起普通野菜,价值高出十倍不止!
韩爽心中一喜,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锄头挖掘。她动作轻柔,尽量保持根茎的完整。费了一番功夫,一株完整的黄精被挖了出来,块茎肥大,形似鸡头,正是品质不错的表现。
她将黄精放入背篓,用野菜稍稍遮盖。正准备寻找更多,耳朵忽然一动,捕捉到旁边灌木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她瞬间警惕起来,身体下意识地进入戒备状态,手握紧了小锄头。是蛇?还是小兽?
灌木丛晃动,一个灰扑扑的影子窜了出来——竟是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它似乎也没料到会撞见人,愣了一下,后腿一蹬,就要逃跑!
若是以前的韩爽,只能眼睁睁看着兔子跑掉。但此刻,韩爽几乎是本能反应,手中的小锄头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朝着兔子逃跑的前方一点掷去!
“噗!”
锄头柄打在兔子前方的地上,溅起些许泥土。兔子受此一惊,方向一偏,动作慢了半拍。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韩爽已如猎豹般扑上,右手五指成爪,快如闪电地扣住了兔子的后颈!
兔子在她手中拼命挣扎,但那只看似瘦弱的手却如铁钳般稳固。
韩爽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收获,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山猫”的锐利光芒。
很好。第一桶金,这不就来了吗?黄精可以卖钱,这只肥兔,正好给家里开开荤,补充急需的蛋白质!
她将兔子用草绳捆好,塞进背篓最底层,用黄精和野菜严严实实地盖住。做完这一切,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恢复成那个瘦弱安静的农家女模样,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黑风岭,将成为她在这个世界崛起的第一个根据地。而那个神秘的空间,也将在她不断汲取“能量”的过程中,逐渐揭开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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