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瑶猛地收回贴在窗上的手，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把心里翻涌的酸涩往下压，连眼眶里的热意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转身走出房间，一步步走到大厅，看着满地的袋子和忙碌的赵剩、妈妈，默默拿起一个装着速溶饮品的箱子，拆开、归类，动作机械地帮着收拾。
偶尔赵剩妈妈跟她搭话，她也只扯着嘴角应一声，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手里的活儿却没停，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搅得她心慌的情绪都藏起来。
妈妈把燕窝罐放进储物架最上层，又转身拿起一包巧克力，对着光看了看生产日期，眉头还皱着，“你说阿泽这孩子，自己一天上辅导课多累啊，起早贪黑的钱都攒不住？这巧克力一看就不便宜，咱平时哪舍得给瑶瑶买这么好的？还有这速溶豆腐花，买个两三包尝尝就行，他倒好，一买就是一大箱，往后放久了该过期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蹲下来整理地上的蛋白粉罐子，手指在罐身上轻轻敲了敲，“还有这玩意儿，听人说贵得很，咱又不懂怎么喝，别到时候浪费了。家里就这么点地方，你看这牛奶箱摞得快挡着电视了，往后做饭拿东西都不方便，下次可得跟他说，别再买这么多了！”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抬头朝于瑶喊，“瑶瑶啊，你等会儿把阿泽的衣服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不合身的，要是大了小了，赶紧跟他说，别到时候穿不了，白瞎了钱！”
语气里满是嗔怪，可手里叠衣服的动作却格外轻，生怕把布料折出印子。
沈青泽刚走进楼道，就听见家里传来整理东西的窸窣声，推门一看，妈妈、赵剩和于瑶正围着满地的袋子忙碌。
他刚进来，妈妈就快步走上前，手里还攥着个未拆封的巧克力盒，语气里带着嗔怪的唠叨，“你可算回来了！你说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燕窝贵得吓人，巧克力一买就是一抽屉，还有这牛奶堆得快到膝盖，咱娘仨吃半年都吃不完，放久了不都得过期？”
她拉着沈青泽的胳膊，把人拽到储物架前，指着上面的蛋白粉和果茶，“还有这些，你平时上课够累了，钱得省着花，哪能这么大手大脚？家里就这点地方，现在连放扫帚的地儿都快没了，下次可不许再买这么多了！”
“哪里是沈哥买的啊！”
赵剩刚把最后一盒牛奶塞进冰箱，探出头插了一嘴，语气带着笑意，“我跟沈哥搬东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些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一看就是念安姐怕咱们饿肚子、舍不得吃穿，特意挑的！”
妈妈愣了愣，手里捏着巧克力盒的力道瞬间松了松，指尖在包装纸上蹭了蹭，嘴里还下意识念叨着“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但原本紧绷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动作软得没了之前的嗔怪劲儿。
她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要给沈青泽倒热水。
路过储物架时，目光又落在那罐燕窝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悄悄抹了抹眼角，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感慨，“这姑娘，心也太细了……”
走到厨房门口，她又回头看向沈青泽，语气郑重了些，“阿泽，人家姑娘这么真心对你，对你家里人也上心，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人家，知道吗？”
一旁的赵剩听着，也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念安姐人超好，沈哥你可得抓紧了！”
这话落进于瑶耳朵里，她叠衣服的手顿了顿，身体不可察地震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料，把平整的衣角捏出几道褶皱。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默默把叠好的衣服往衣柜深处推了推，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点又酸又涩的滋味压得更沉。
沈青泽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满地的东西，又看了看墙上斑驳的墙皮，语气沉得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收拾了，这些东西先归置到一边，今天晚上我们就搬出去。”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静了下来。
妈妈端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赵剩刚要叠衣服的动作也停了，连于瑶垂着的眼都猛地抬了一下，眼里满是惊讶。
妈妈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问，“好端端的，搬哪儿去啊？这房子住得好好的，折腾啥？”
沈青泽轻轻推了推妈妈手里端着的水杯，怕热水洒出来，语气依旧沉稳，“之前就看好了个房子，离摆摊的地方步行就十分钟，刚跟房东交涉完，定金已经交了。这边的房租刚好明天到期，到时候直接退了就行，不浪费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补充道，“新地方是个两层，刚好有四个房间，我和赵剩住楼下，你和小瑶住楼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
妈妈手里的水杯终于放稳，眉头却还没完全舒展开，嘴里念叨着“两层楼得不少房租吧”，但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抵触。
“赵剩那边的出租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退，押金能拿回来，也用不了多少钱。”
沈青泽说着，弯腰拿起一个装衣服的大袋子，语气干脆，“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搬过去，要是动作慢了、搬得晚了，今天晚上就不摆摊了，先把新家安顿好再说。”
赵剩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劲，把手里的果茶盒往箱子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去搬牛奶箱，“好嘞沈哥！我先把这些重的搬下去，一趟就能搞定！”
沈青泽拎起门口的空麻袋，大步往外走，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干脆又利落，“我先去把摆摊的三轮车开过来，刚好能装些重的东西。”
赵剩正扛着一箱牛奶往门口挪，听见这话立刻应和，“好嘞沈哥！我在这儿先把零碎的东西归拢好，等你回来咱直接装车！”
于瑶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看着沈青泽大步出门的背影，脚步下意识顿了半秒。
她默默走到门边，把怀里的衣服轻轻放在玄关的矮柜上，又转身去捡刚才散落的果茶盒。
妈妈跟着走到门口，叮嘱了句“路上慢点”，又转身催于瑶把自己的小背包收拾好，客厅里原本的杂乱，瞬间被一股“搬家”的利索劲儿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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