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寂静的草原之上。
山洞前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交错、碰撞,带起的劲风卷动着地面的草屑与尘土。
“嗤——!”
一道锐利如裂帛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梅超风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淡淡青芒。
那是昔日梅超风吞服砒霜练功残留的毒性被精纯内力裹挟、炼化后形成的特殊气劲。
九阴神爪不再是阴森惨白,却更显内敛与致命!
这一爪,直取赵志敬肩胛骨,角度刁钻,迅捷无伦!
这正是经过赵志敬悉心纠正后的“摧坚神抓”!
赵志敬瞳孔微缩,丝毫不敢怠慢。
他脚踏《金雁功》精妙步法,身形如风中弱柳般向后急仰,同时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匹练寒光,使出全真剑法中的“分花拂柳”。
剑尖带着柔韧的粘劲,试图荡开那凌厉的爪影。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赵志敬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混合着阴寒的穿透劲道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长剑险些脱手!
他借力急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 赵志敬忍不住赞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悸,更多的却是兴奋:
“这一爪‘分金裂石’,劲力凝而不散,直透内腑!
前辈的‘摧坚神抓’已得其中三昧!”
梅超风一击得手,并未追击。
她亭亭玉立,月光下,那张恢复了白皙绝美的脸庞清冷如霜,空洞的眼眶“望”着赵志敬的方向,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缓缓收回手爪,指尖的青芒缓缓敛去。
“这还要多谢你的道家真诀。”
梅超风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冷冽,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戾气,多了一丝掌控力量的从容。
“若非你点明‘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的真意。
又以玄门正宗心法帮助我调和阴阳,驱散砒霜邪毒,稳固根基。
我至今仍在那插骨炼毒的邪路上打转,伤人伤己。”
梅超风轻轻活动了一下修长白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
“如今我方知,这‘摧坚神抓’本是堂堂正正的道家绝学。
讲究的是以内力为根,以劲力为锋,直击要害,破敌于瞬息之间。
那附带的阴寒毒性,不过是我当年误入歧途的残渣余孽。
虽未除尽,却也已被精纯内力收束,化为了爪力的一部分,不再反噬己身。”
这大半日的切磋,梅超风明显留了力,但即便如此,赵志敬也应付得极为辛苦。
每一次爪影袭来,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和直透骨髓的阴寒,逼得他将《金雁功》和全真剑法发挥到极致。
虽然狼狈,但这种与一流高手(压制了实力)的生死磨砺,对赵志敬的实战能力的提升是巨大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判断和内力的运用都在飞速精进。
此刻,梅超风显然对自己功力的精进极为满意。
那份源于力量掌控的自信,让她原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神采,即便眼神空洞,那清冷孤傲的气质也足以令人心折。
“痛快!”
梅超风深深吸了一口草原夜晚清冽的空气,胸中郁结多年的戾气仿佛也随着正确的武学道路而消散了不少。
她侧过脸,空洞的眼眶“看”向山洞旁那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湖方向。
身为女子,爱洁是天性。
往日被仇恨和邪功折磨,她无暇顾及,如今心境稍平,功力大进,又恢复了容貌,那份对洁净的渴望便涌了上来。
湖水的清凉气息,对梅超风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她转向赵志敬,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但那冰冷的命令口吻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赵志敬,”
她直接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喂”或者“你”,“我要去湖中沐浴。你……”
梅超风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不许偷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摧坚神抓’的滋味。”
话音落下,梅超风也不等赵志敬回答,身形一晃,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轻盈而迅捷地飘向湖边。
在离湖水尚有几步远的一块平坦大石上,梅超风停下了脚步,摸索着解下腰间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贴身收藏的扁平事物,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头上。
然后她才褪下身上的黑袍、里衣,叠好放在旁边,仅穿着贴身小衣,缓步走入清凉的湖水中。
赵志敬看着她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高挑窈窕的身姿,黑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前辈放心,志敬非是那等下作之人。”
他走到湖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坐下,背对着湖面,盘膝调息,既是恢复方才切磋的消耗,也是表明态度。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接着是“哗啦”的轻微入水声。
赵志敬闭上眼,强迫自己静心凝神。
然而,那水声撩拨着寂静的夜,也撩拨着他并非古井无波的心绪。
赵志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梅超风那张在月光下清冷绝艳的脸庞,以及黑袍下必然同样动人的身姿。
他赶紧甩甩头,默念清心咒。
但另一个念头,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的脑海,并且迅速变得无比清晰和灼热!
九阴真经下卷!
赵志敬知道那张记载着绝世武功、被梅超风视若性命的下卷——
它就写在死去的陈玄风的人皮之上!
赵志敬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太清楚那件东西对梅超风意味着什么,那是她亡夫的遗骸,是她复仇的依仗,是她绝不可能离身的至宝!
平日里,它必定被梅超风用最隐秘的方式贴身收藏,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触碰。
但是现在!
梅超风正在湖中沐浴!
那张人皮……它一定和她刚刚脱下的、沾染了尘土和汗水的旧衣服放在一起!
就在离他不过数十步的湖边某处!
这是一个绝佳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以赵志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解开油布,扫视一遍,就能将那下卷的精要牢牢记在脑中!
从此,上下卷合璧,只差总纲,他赵志敬将真正拥有近乎完整的《九阴真经》!实力必将突飞猛进!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任何习武之人疯狂!
赵志敬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内力在体内微微躁动,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贪婪和渴望。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薄薄人皮上记载的文字在向他招手。
赵志敬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盘膝而坐的身体微微绷紧,背对着湖水的耳朵却竖得笔直,极力捕捉着湖边所有的细微声响。
梅超风在湖中撩水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身后那片黑暗——
那片可能隐藏着绝世秘籍的黑暗。
动手?
只需要一个闪身!
以赵志敬的轻功,悄无声息地靠近,翻开那堆衣物……神功唾手可得!
梅超风此刻在水中,警惕性必然降低,成功的几率极高!
一旦得手,他立刻远遁,或者……甚至可以利用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让梅超风疑神疑鬼,打乱她的阵脚?
放弃?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巨大的利益诱惑冲击得摇摇欲坠。
但他赵志敬脑海中随即闪过这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梅超风在听他讲解道家真诀时那专注而信任(尽管她从不承认)的侧脸;
她在吃到热乎食物时那瞬间柔和又强装冷漠的神情;
她在雷雨夜披着他的外袍,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
还有,方才切磋后,她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因功力精进而流露出的轻松。
梅超风的信任!
这个词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被贪婪笼罩的狂热。
因为他赵志敬清晰地感觉到,梅超风那冰封的心防,对他已经裂开了一道细微却真实的缝隙。
这份来之不易的、甚至带着一丝扭曲依赖的信任,是比眼前秘籍更重要的“资源”!
一旦此刻自己出手窃取,以梅超风偏执多疑的性格,立刻就会察觉!
届时,所有的合作、所有的计划都将瞬间化为泡影!
赵志敬将彻底失去这把锋利的复仇之刃,甚至可能立刻招致她不死不休的疯狂追杀!
得不偿失!
更关键的是,他赵志敬并非没有其他途径!
只要维持这份信任,等时机成熟,赵志敬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提出用自己手中的古墓版《九阴真经》上卷残篇(包含关键内功心法),去交换梅超风的下卷!
这是互利共赢,是光明正大的交易!
远比此刻卑劣的偷窃更能稳固关系,也更符合他长远的利益!
“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志敬在心中对自己低吼,强行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贪婪。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这一次,默念的不再是清心咒,而是告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长远的警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保持理智。
他选择了按兵不动,像一个真正的守护者,背对着诱惑,坚守着那尚未成型的信任。
……
湖水清凉,浸润着肌肤。
梅超风沉入水中,感受着水流温柔地包裹着自己。
她仔细地清洗着长发和身体,动作舒缓而认真。
远离了血腥和仇恨的片刻,只有水流声和夜虫的低鸣,让她紧绷多年的神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白皙的肌肤在水中变得更加光滑,残留的砒霜带来的那丝阴冷似乎也被湖水涤荡。
梅超风洗了很久,仿佛要将过去所有的污秽和痛苦都洗去。
直到感觉身心都清爽无比,才缓缓浮出水面。
上岸时,她动作依旧精准,但第一件事并非摸索衣物,而是极其隐蔽、极其迅速地探手摸向自己叠放旧衣物的最底层——
那里,有一块触感特殊、被她用特殊方式折叠、并做了极其细微只有她能感知的记号在:某个特定角度的褶皱,还夹了一根自己的发丝……
触感如常!
她留下的暗记完好无损!
那张承载着亡夫遗骸和绝世武功的人皮,安然无恙!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上梅超风的心头,如同冰冷的湖水中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原本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巨大安心感席卷全身。
梅超风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常年如同冰封的绝美脸庞上,嘴角竟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她那一刹那的笑容,如同在万年寒冰上骤然绽放的雪莲,清冷、短暂,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卸下所有防备的真实美感。
在清冷的月光下,水珠从她光洁的下巴滴落,映衬着这抹转瞬即逝的笑意,美得令人窒息。
那是确认了某种珍贵东西未被玷污后的纯粹喜悦,是对背后那个男人无声坚守的……
一种近乎感激的回应。
她迅速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摸索着找到赵志敬为她准备的干净衣物换上,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她“看”向赵志敬所在的方向,那个男人依旧背对着她,盘膝而坐,身形挺拔,气息平稳,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比刚才更清晰、更强烈地划过她梅超风冰封已久的心湖。
他不仅没有偷看,还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更重要的是,他经受住了那份足以让任何武林中人疯狂的诱惑的考验!
这份定力,这份……尊重?
梅超风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向山洞。
经过赵志敬身边时,她脚步微顿,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但这一次,似乎少了一丝惯常的疏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回去了。”
赵志敬睁开眼,起身跟上。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梅超风声音里那细微的变化,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甚至涌起一丝莫名的庆幸和……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他刚才的选择,似乎收获了比预想中更珍贵的回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回山洞。洞内篝火未熄,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夜寒。
梅超风走到自己的干草铺旁坐下,拿起一块布巾,摸索着擦拭湿发。动作有些笨拙。
赵志敬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无声地接过她手中的布巾。
这一次,梅超风身体只是微微一顿,没有明显的抗拒,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冷言呵斥。
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仿佛默许了。
赵志敬的动作很轻,很仔细,用布巾包裹着她的长发,一点点吸干水分。
篝火跳跃的光芒映照着两人,一个专注地擦拭,一个安静地接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信任。
梅超风空洞的眼眶望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头上传来的、带着温度的轻柔力道。
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陌生而又……令人沉溺。
自从“贼汉子”死后,再无人如此待她。
梅超风坚硬的心防,在这无声的温柔和方才湖边那未曾言说的“尊重”中,悄然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她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说。但那紧绷的肩膀,却在不自觉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一种微妙的、超越了“互相利用”的、带着一丝暖意的信任,在这火光摇曳的山洞里,无声地滋长着。
赵志敬感受着手下如丝绸般的长发,看着火光在她绝美侧脸上跳跃的阴影,心中那份原本纯粹的算计,似乎也悄然沉淀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他知道,他放弃了一次唾手可得的机会,却似乎……赢得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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