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取件码，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芭比q了。
这快递，它不该出现在这儿。
地址明明填的公司，怎么就给送到家门口的驿站了？
苏晚晚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把小钩子。
「林北！你死哪儿去了？」
「我那份限量版模型到了没？」
「赶紧给我拍个开箱视频！」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头有点发僵。
「晚姐……那啥……」
「模型……可能，出了点小状况。」
听筒那边沉默了三秒。
然后，火山爆发。
「林！北！」
「你最好告诉我，是快递车掉沟里了。」
「或者被外星人劫持了。」
「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
肯定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恐龙睡衣，头发乱得像鸡窝，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神能杀人。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背有点凉。
「那什么……快递……」
「它没去公司。」
「现在，在咱家楼下的菜鸟驿站。」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静得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砸在胸口上。
要命。
苏晚晚这人，打小就这样。
越安静，越可怕。
「林北。」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慢悠悠的。
「你知不知道，那模型，我定了闹钟抢的。」
「你知不知道，为了它，我吃了半个月泡面。」
「你现在告诉我，它在一个，我穿着拖鞋下楼就能拿到的地方？」
我赶紧找补。
「晚姐，你听我解释……」
「我是想着，寄到公司，我仔细检查好，没问题再给你个惊喜……」
「惊喜？」
她冷笑一声。
「我现在就很惊喜。」
「给你十分钟。」
「不，五分钟。」
「把那个‘惊喜’，原封不动地，放到我面前。」
「不然，我就把你小学三年级尿裤子的事儿，打印出来，贴满整个小区。」
电话啪一下挂了。
忙音嘟嘟响。
我站在原地，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完了。
这下彻底玩脱了。
走去驿站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驿站大妈瞅了我一眼。
「哟，小林，又来给女朋友取快递？」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无力。
「王姨，就……拿个件。」
「号码。」
「呃……尾号，6688。」
我在货架上翻找。
心跳得厉害。
不全是怕苏晚晚发飙。
主要是，那个快递盒子里，不只有她的模型。
底下，还压着另一个小盒子。
我的。
一个不能让苏晚晚看见的东西。
给她的模型盒子很大，很显眼。
我一把抽出来。
然后，手悄悄摸向后面那个扁扁的小方盒。
指尖刚碰到。
手机又响了。
吓得我一哆嗦。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苏晚晚。
我接起来，声音有点虚。
「喂……晚姐，马上，马上就上楼……」
「林北。」
她的语气有点怪，不像刚才那么暴躁。
反而，带着点探究。
「你刚才说，快递寄到公司，是为了检查？」
「啊？对，对啊……」
「那你挺细心啊。」
「应该的，应该的……」
我一边含糊应着，一边迅速把那个小方盒塞进外套内侧口袋。
手心有点冒汗。
「可是林北……」
她拖长了调子。
「我刚看了眼购物App。」
「你的默认收货地址，什么时候改成家里的了？」
我：「……」
大脑瞬间空白。
千算万算，忘了这茬。
「林北，你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抱着那个大模型盒子，站在驿站门口。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
楼上的窗户后面，好像有个人影。
我知道，她在看。
「晚姐。」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东西我拿上了。」
「这就上来。」
「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
电话那头，轻轻哼了一声。
「行。」
「我等你。」
「你最好，有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回家的电梯，从来没有这么慢过。
数字一层一层地跳。
我看着电梯壁里自己的倒影。
头发乱糟糟，表情像个即将赴死的壮士。
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硌得慌。
电梯门开了。
我走到家门口，深吸一口气。
钥匙刚插进锁孔。
门从里面拉开了。
苏晚晚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
恐龙睡衣，鸡窝头，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就是眼神，没那么凶。
更多的是审视，像x光，要把我从里到外扫一遍。
她的目光，先落在我怀里的大盒子上。
然后又移到我脸上。
「东西没问题吧？」
她淡淡地问。
「没！绝对没有！」
我赶紧把模型盒子递过去。
「你看，包装完好，八角尖尖！」
她没接，只是看着我的外套口袋。
「那儿鼓鼓囊囊的，什么？」
我心里一紧。
「没……没什么，公司发的U盘。」
「哦。」
她侧身，让我进去。
「进来再说。」
我换了鞋，像个犯人一样走到客厅中央。
她把模型盒子放在茶几上，没拆。
自己窝进沙发，抓起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
「编吧。」
「我听着。」
「地址怎么回事？」
我站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那个……晚姐，其实吧……」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模型和我给你准备的……另一个礼物，一起到。」
「我想着，都拿到公司，一起带回来……」
苏晚晚吃薯片的动作停了。
她抬起头，眼睛眯了眯。
「另一个礼物？」
「对……」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口袋。
摸到了那个小盒子。
方方的，硬硬的。
「今天……不是啥特别的日子吧？」
她歪着头想。
「我生日还早。」
「纪念日也不是。」
「你中彩票了？」
「没有……」
我吸了口气，把那个小盒子掏了出来。
握在手心，汗津津的。
「就是……路过商场，看着挺好看……」
「就买了。」
苏晚晚没说话，看着我手里的盒子。
不大，用简单的深蓝色绒面包着，没有logo。
她放下薯片，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
「路过？」
「看着好看？」
「林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她朝我勾勾手指。
「拿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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