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族议事殿。
“根源大人!您可回来了!”守殿法师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急促。
“蒙克族长和黑角部落的客人在殿内等了快四个小时,大长老正陪着呢。”
林木理了理衣襟,快步踏入殿内,一眼就看到了殿中央那几个格外扎眼的身影。
——黑角部落的牛头人们个个身形彪悍,兽皮坎肩下的肌肉鼓鼓囊囊,腰间的石锤和战斧透着沉甸甸的力量感。
大长老坐在首位的橡木椅上,目光落在下方。
蒙克正背着手来回踱步,蹄子踏在石板上发出“咚咚”声,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往殿门望一眼。
戈伦站在他身旁,喉头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而殿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个比蒙克还要壮实一圈的牛头人。
他头顶的弯角被打磨得光滑,额间还留着早年狩猎时的疤痕,正是巴克。
他身后的黑石等几个年轻牛头人,正仰着头打量殿顶的魔法符文,眼睛瞪得溜圆。
“林小哥!”戈伦最先看到林木,眼睛“唰”地亮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
巴克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转过身,牛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木,目光像淬了火的石斧,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急切:“你就是本源大人?”
林木迎上他的视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主动伸出手。
“巴克首领,久仰大名。蒙克和戈伦常提起您,说黑角部落的勇士是草原上最可靠的后盾。”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刚处理完一些事,紧赶慢赶才回来。”
巴克没动,只是上下打量着林木,像是在掂量这人类到底有多少斤两。
他哼了一声,声音粗得像磨盘碾过石头:“别扯这些虚的。”
“我就问你,种凡豆和那狂化训练的法子,为啥只给蒙克他们,瞒着我们黑角?”
坐在首位的大长老轻轻咳嗽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带着平和的穿透力。
“巴克首领稍安勿躁。他们并非有意隐瞒。黑角与蒙克部落向来交好,你们担心蒙克部落出事,特意从北边赶过来的。你们的心意,我们都明白。”
林木这才彻底理清前因后果。他示意巴克坐下,自己也拉过一张石凳,放缓了语气。
“巴克首领,先坐。这事说来话长,得从酒馆说起——那是戈伦第一次狂化的地方,也是咱们能练这本事的根由。”
“酒馆?”巴克皱眉,牛眼扫向戈伦。
戈伦脸颊微红,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巴克叔,您还记得我之前出去闯荡不?
在南边港口的酒馆,我认识了林小哥,经常去他那里吃饭。有天果儿大人给了我块巧克力,说我当时没在意,嚼着就……”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灼热感:“就觉得浑身的血都烧起来了,胳膊粗了一圈,一拳差点把酒馆的木柱砸了。
后来才知道,那就是狂化——大长老当时也在酒馆,就是他说那是咱们牛头人失传了的‘狂化’。”
大长老在首位轻轻点头,:“没错。那天我正好在场,亲眼看见戈伦狂化。毕竟我也只是年轻时见过这项绝技,没想到在我眼皮底下再现了。”
“后来我们才慢慢摸清,”林木接过话头,目光转向巴克,“不是随便吃块巧克力就能狂化,得有身体素质打底。
戈伦那天能成,是因为之前跟着我天天吃肉喝汤,身子骨里攒了底气,巧克力就像引子,一下打开了那股子劲。”
蒙克也凑过来,急声道:“巴克叔,您是知道的,狂化都失传多少年了,戈伦那次狂化后,立马赶回来报信!
后来我们试了好几次,没吃巧克力的,顶多算蛮力爆发;吃了的,才能真正触发那失传的狂化——这都是大长老盯着看了半年才敢确定的!”
巴克的眉头慢慢松开,目光在戈伦身上打了个转。他记得这小子小时候跟他修习,每次都疼得直哼哼,躺够三天才能下床。
现在却能练得一拳砸裂岩石,还脸不红气不喘,看来这巧克力,是真有点门道。
“所以,”他看向林木,语气缓了些,“得先种凡豆,再用豆子换那巧克力,才能练狂化?”
“正是。”林木点头,语气诚恳,“蒙克他们种了三茬凡豆,收成换了巧克力,战士们才算摸着门。
黑角部落要练,得先让土地长出凡豆,再让巧克力去引动那股气儿。”
他指了指殿外:“今年过季了,明年我让艾拉带豆种去黑角,教你们怎么翻地、施肥。
等收了第一茬,换够巧克力,让勇士们先揣着试手,戈伦再带我们的人过去教细节。”
黑石在后面听得眼睛发亮,拽着巴克的衣角:“爹,这事儿靠谱!要是能练成狂化,咱黑角部落肯定能占了黑森林的猎场!”
巴克瞪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那样斥骂。他盯着林木看了半晌,忽然咧嘴笑了。
蒲扇般的大手攥住林木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行!我信你这人类一次。
但要是明年见不着巧克力,或者练不出戈伦这本事……”他拍了拍石锤,“黑角的锤子,可不认啥本源不本源!”
黑石忍不住回头问戈伦,“那训练的时候,真能一拳砸裂石头?”
戈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等你吃够了巧克力,别说砸石头,我陪你去劈黑森林的铁木!”
蒙克笑着拉住巴克:“巴克叔,我带你们去看看豆田。”
一群牛头人簇拥着往外走,蹄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混着蒙克兴奋的讲解和巴克时不时的追问,倒像是一串热闹的鼓点。
戈伦落在后面,凑到林木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谢了,林小哥。巴克叔就是这脾气,看着凶,其实最护着亲戚。他刚才那下握手,是真认你这个朋友。”
林木揉了揉发疼的手心,望着殿外阳光里那群牛头人的背影,——从酒馆那一块巧克力开始的缘分,终究要在更广阔的土地上,结出更沉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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