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暴力像潮水般涌来，林盼的个人信息很快被扒出，包括他父亲开的茶叶店地址和母亲的工作单位。
更让他崩溃的是，那些死难学生的家属找到了悲痛和愤怒情绪的宣泄口。
茶叶店成了第一个战场，每天清晨，十几个穿着黑衣戴着黑纱的中老年妇女就围拢在店门口，打着白幡，胸前抱着死难学生的遗照，还扯着写有“杀人凶手”“见死不救”的血字横幅。
她们不吵不闹，却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挡住了所有顾客，谁试图进店，就被她们用眼神逼退。
到了晚上，更加恶劣的事情发生了，茶叶店的玻璃被砸得粉碎，店内的货架、茶叶和所有的桌椅都被推倒毁坏，有人还在门口泼了汽油，点燃了卷帘门。火焰窜起时，邻居们才惊醒报官，帮忙扑灭了大火，可茶叶店已经被烧得一片狼藉。
林盼父亲报了案也无济于事，治安官调取监控时发现，附近所有摄像头都已经被人破坏。几次调查下来毫无进展，治安官也只能无奈地说着什么会继续追查，便没了下文。
看着被烧毁一空的茶叶店，林盼父亲心急如焚，雪上加霜的是，加盟的茶叶品牌总部在这时候打来电话，语气冰冷地通知：“鉴于你店引发的负面舆情严重影响品牌形象，我们已正式解除合作，后续违约金会按合同扣除。”
林盼母亲也没能幸免，她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自从林盼的事情发酵后，单位里到处都是指指点点的目光，还有死难学生的家属找到单位门口静坐。她没法正常上班，被领导安排在家休息，和父亲一起去接她的时候，林盼发现母亲的头发白了好几根。
一家三口狼狈地回到家，就看到家门上也被泼满了红油漆，“杀人凶手”“还我孩子命来” 等等字样像一道道血痕，刺眼又恶心。
打开门，窗户玻璃全被砸破，风灌进来，吹得窗帘乱晃，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和垃圾。
父母坐在沙发上，脸上满是愁容，却还是强撑着安慰林盼。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臭儿子，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超人，生死关头谁都顾不了太多。”
母亲也红着眼眶，递给他一杯温水：“总会过去的。”
他们之前还吵闹着要离婚，可现在，所有的矛盾都被这场灾难和恶意冲淡，只剩下相互支撑的疲惫。
林盼握着杯子，指尖冰凉。
他想联系杨帆，想问问她怎么样了，可电话拨过去始终无法接通，绿泡泡消息也石沉大海。
第二天一早，他骑着车去杨帆家找她，却看到她家的门上同样泼着红油漆，门口还散落着几个空的油漆桶。
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
旁边的邻居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叹气：“别敲了，这家人昨天晚上就搬走了。”
林盼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追问原因。
邻居说，自从那段地震逃生视频火了之后，每天都有人来拍杨帆家的门，还有人在楼下骂脏话，杨帆的父母受不了这个压力，连夜收拾东西走了，说是要回乡下老家，具体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林盼站在杨帆家门口，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却温暖不了他的心如死灰。
他慢慢走到小区的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脑海里全是和杨帆相处的画面。
教室里她低头记笔记的侧影，公园里给自己讲笑话的笑容，还有最开始她在放学后叫住自己那满是认真的眼神。
那些刚刚变得美好的日常，像泡沫一样，在这场灾难和恶意里彻底破碎了。
心口的疼痛渐渐转化成愤怒，像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里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再次激增而出，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眼中闪烁着红色的魔光，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杀！杀！把你们都杀光……”
下一秒，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树干。
嘭的一声巨响，烟尘瞬间弥漫开来。
烟尘散去，林盼喘着粗气站在原地，那棵一人环抱粗的大树，没有拦腰折断，而是被打得粉碎。
树干变成了无数细小的木屑散落在地上，连带着树根都被震得翻出地面。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红色的光芒还在指尖闪烁，眼中的魔光却越来越盛。
……
……
深夜的学校废墟。
这里灯火通明，搜救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消防员和军人们小心翼翼地用探测器搜寻着废墟中被掩埋的可能还活着的幸存者。探照灯惨白的光线里，扬起的粉尘黏在消防员橙红色的救援服上，军人们迷彩的作训裤上。
搜救人员们的呼喊声，破拆工具撞击砖石的哐当声，探测器偶尔发出的滴滴提示音，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对生命的急切搜寻。
远处的阴影里，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
林盼裹着黑色风衣，连帽压得极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
此刻，那双眼里不复往日的平静，而是泛着细碎的魔光，死死盯着废墟中忙碌的人群。暗红色的法力在皮肤下隐隐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直到远处传来一阵新的救援指令，他才猛地回神，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衣摆划过空气的轻响被救援人员的嘈杂彻底掩盖，原地只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血色微光。
废墟深处，负责清理教学楼残垣的消防员老张突然竖起耳朵，他好像听到了一丝极轻的簌簌声，像是有人在搬动碎石。
“喂！这边有动静！”他立刻拍了拍身边战友的肩膀，两人举着强光手电，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处探去。
手电的光柱扫过扭曲的钢筋、断裂的课桌腿、沾着灰尘的课本，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只有风吹过碎砖缝隙发出的呜咽声。
“难道是我听错了？”老张挠了挠头，疑惑地皱眉，却没发现不远处一根倾倒的水泥横梁后，林盼正贴着墙面屏住呼吸，黑色风衣与阴影完美融合，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再度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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