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的意外造访和咖啡馆的惊险插曲,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小虎的生活中漾开了一圈涟漪。他确信这个女人不是“梦魇工程”的人,但她那记者特有的敏锐直觉和刨根问底的职业习惯,本身就可能带来麻烦。
几天后,林小虎接到了苏清雪的电话。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清晰干练,但少了几分初次见面时的试探,多了几分基于事实的凝重。
“林先生,冒昧再次打扰。关于我们上次谈到的那些‘巧合’,我进行了一些初步调查。”苏清雪开门见山,“我发现,在顾悠悠事件发生前后,以及‘新视野’实验室事故报道期间,网络上都出现了规模异常、指向性高度一致的舆论引导。尤其是针对‘新视野’事故,几乎在官方通报出来的同一时间,就有一股力量在刻意将事故原因往‘竞争对手恶意破坏’和‘实验员操作失误’等几个特定方向上引导,试图掩盖更深层的东西。”
林小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苏清雪凭借职业嗅觉摸到的边缘,正是他亲身经历的核心。
“更让我在意的是,”苏清雪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调阅了近半年来本市各类公共设施微小故障的报告记录,以及医院心理科门诊关于焦虑、失眠的匿名统计数据。将它们与某些特定时间段、特定区域的网络情绪分析图谱进行交叉对比后,发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相关性。”
“什么样的相关性?”林小虎问道。
“在那些报告微小故障(如您之前‘帮忙’解决的电缆问题)增多的区域和时段,网络上的负面情绪言论,尤其是无特定目标的抱怨和攻击性言论,也会出现一个微小但确切的峰值。而医院心理科的对应数据,也有类似的波动。”苏清雪的语气带着困惑,“这不符合常规的社会心理学模型。仿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负面的东西,在同时影响着现实设施和人们的情绪,并通过网络被放大。”
林小虎心中了然。苏清雪凭借纯粹的数据分析和职业直觉,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梦魇工程”那些散布的“微污染”确实在产生着广泛而细微的影响。
“苏记者,你的发现很有趣。”林小虎斟酌着用词,“但这些终究只是数据上的关联,缺乏直接的因果证据。或许只是某种尚未被认识的环境或社会因素造成的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林先生?”苏清雪的反问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您在咖啡馆展现出的、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精准判断,也是巧合吗?顾悠悠事件中,那个恰到好处暴露的马涛和及时出现的完整证据链,也是巧合吗?”
她一连串的追问,直指核心。
林小虎沉默了片刻,知道单纯的否认已经毫无意义。这个记者比他想象的更难缠,也更有毅力。
“苏记者,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林小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你触碰到的,可能不仅仅是几个新闻热点,其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电话那头的苏清雪也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坚定:“作为一名记者,揭露真相是我的职责。如果确实存在某种危害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的潜在威胁,我更应该追查下去。林先生,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您掌握着某些关键信息。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或者至少,我们是否可以信息共享?”
她的坦诚和执着,让林小虎有些动容,但也更加警惕。将一个普通人,尤其是记者,卷入与“梦魇工程”的对抗中,后果难以预料。
“我无法向你承诺什么,苏记者。”林小虎最终说道,“我只能说,在你认为的安全界限内进行调查。如果遇到任何无法理解或感觉危险的情况,立刻停止,并且……可以联系我。”
他没有给出肯定的合作,但也留下了一个联系的渠道。这已经是他在不暴露自身和牵连对方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极限。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和……有限的信任。”苏清雪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我会继续我的调查,并且会注意安全。如果有新的发现,我会再联系您。”
挂断电话,林小虎揉了揉眉心。苏清雪这条线,如同一株顽强生长的藤蔓,已经悄然缠绕上来。他既不能强行斩断,又不能任其肆意生长。
就在他思考如何应对这位固执的记者时,齐天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嘿!小虎,你猜怎么着?我查到点有意思的东西!”齐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几口。
“关于‘忘忧贴’?”林小虎收起思绪。
“不止!”齐天抹了把嘴,“我顺着那几个地下渠道摸,发现这玩意儿流通得比想象中还广,而且不止一种形式!除了贴片,还有吸入式的喷雾,甚至有种加入饮料的粉末!效果都差不多,让人瞬间放松,忘记烦恼,但用过几次后,不用就浑身不对劲!”
林小虎眼神一凝:“多种形式?流通渠道能追溯到上游吗?”
“有点眉目,但很麻烦。”齐天皱着眉,“这帮孙子狡猾得很,采用单线联系,货品周转极快,核心仓库经常更换。而且,我总觉得……好像有另一帮人,也在查这个东西。”
“另一帮人?”林小虎警觉起来,“‘仲裁所’?”
“不像影鸦那伙人的风格。”齐天摇头,“那帮人更……野路子一点,手段挺黑,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什么人。”
不是“仲裁所”,也不是“梦魇工程”(他们自己就是生产者),那会是谁?新的势力插手了?
正在这时,林小虎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李哲。
“小虎,方便说话吗?”李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往常,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圆滑,多了一丝严肃。
“李哥,你说。”
“我有个朋友,在数据安全公司工作。他最近在监控一些异常网络活动时,发现有几个境外Ip,在持续性地、试图渗透访问本市的城市公共管理系统数据库,特别是电力、水务和交通信号控制模块。”李哲顿了顿,“访问模式很专业,目的不明。我想到你之前问起过一些公共设施的事情,觉得可能有点关联,就顺便告诉你一声。”
公共管理系统数据库?林小虎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普通的黑客行为!“梦魇工程”想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不再满足于散布“微污染”,而是想直接控制城市的基础设施?
“谢谢你,李哥,这个消息很重要。”林小虎郑重道谢。
“举手之劳。”李哲的语气恢复了平常,“对了,陈默让我问你,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林小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苏清雪的数据关联,齐天发现的多种形式精神毒品和未知调查者,李哲提供的网络攻击情报……所有这些碎片信息,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图景。
“梦魇工程”的行动正在升级,从渗透个人梦境,到影响群体情绪,再到试图操控现实基础设施。他们的“心壤计划”,似乎进入了新的、更加激进的阶段。
而他自己,则被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卷入其中,记者、朋友、官方边缘人、地下势力……他仿佛站在一张不断扩大的蛛网中心,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震动,却尚未看清那只隐藏在最深处的蜘蛛。
他必须更快地行动,在对方完成下一次、可能更具破坏性的行动之前,找到那个核心节点。
“齐天,”林小虎看向还在灌水的齐天,“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找到‘忘忧贴’的核心仓库,或者揪出那帮也在调查的‘野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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