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在青云宗弟子们紧张的备战与期待中,倏忽而过。
这一日,青云宗主峰巨大的演武广场上,人声鼎沸,旌旗招展。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正式拉开帷幕。
广场中央,十座由青罡石打造、铭刻着加固阵法的巨型擂台巍然矗立。四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观礼席,此刻早已座无虚席。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各峰执事、长老,乃至一些闭关多年的老辈人物,都纷纷现身,气氛热烈非凡。
高台之上,掌门玄诚真人、清岚祖师、传功长老、丹辰子等宗门核心高层尽数在列。姜阳作为客卿长老,也被邀请坐在了高台一侧稍靠后的位置,位置不算显眼,但视野极佳。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以及那些摩拳擦掌、气息昂扬的参赛弟子。这些弟子修为多在筑基中后期,其中不乏一些气息凝练、眼神锐利之辈,显然是此次大比的有力争夺者。
“看来,宗门这一代弟子中,确实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姜阳心中暗忖。他的《五行感知术》悄然运转,能大致感应到这些弟子灵力属性的偏向与浑厚程度。
玄诚真人起身,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宣布大比开始,并重申了规则:抽签对决,淘汰制,不得故意致人伤残或致死,违者重处。
随着执法长老一声令下,第一轮抽签结果公布,被念到名字的弟子纷纷跃上各自分配的擂台。
刹那间,演武广场上灵光爆闪,剑气纵横,法术轰鸣!
弟子们为了荣誉与机缘,皆是全力以赴。常见的青云剑诀、流云掌、烈火术等基础功法被施展得淋漓尽致,也不乏一些弟子施展出压箱底的独门绝技或威力不俗的法器。
高台之上的长老们时而点头赞许,时而低声交流,点评着场上弟子的表现。
姜阳看得也很仔细。他发现,大部分弟子的战斗方式还停留在“术”的层面,追求招式的华丽与灵力的强弱,对于“道”的理解,对于力量本质的运用,还显得颇为稚嫩。
当然,也有例外。
在三号擂台上,一名身着素白长裙、气质清冷的女子引起了姜阳的注意。她修为在筑基后期,对手是一名以刚猛掌法着称的筑基巅峰男弟子。
那男弟子掌风呼啸,势大力沉,将女子逼得连连后退,看似占据了绝对上风。然而,那白衣女子神色不变,身法飘忽,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同时指尖绽放出点点冰晶,看似微弱,却总能精准地打在对方掌法力道流转的节点上,让其攻势屡屡受挫。
“以巧破力,对水(冰)系灵力的掌控已入微境,不错。”姜阳微微颔首。此女对力量的运用,已然触摸到了一丝“道”的边缘。
在七号擂台,另一名弟子也让他多看了一眼。那是一名身材瘦小、看似不起眼的少年,修为只有筑基中期。他的对手是一名手持烈焰刀、攻势狂暴的筑基后期弟子。
面对漫天刀影与炽热火焰,那瘦小少年并未硬拼,而是不断游走,双手快速掐诀,一道道土黄色的灵光没入脚下擂台。起初看不出端倪,但随着战斗进行,那持刀弟子脚下的地面时而突然软化如同泥沼,时而骤然凸起石刺干扰其步伐,时而又变得坚硬如铁,反弹其刀罡……竟在不知不觉间,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土系困阵!
“因地制宜,活用戊土之力,心思缜密,是个阵法苗子。”姜阳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少年修为虽不高,但这份对战局的把控和灵活应变的能力,殊为难得。
除了观察弟子,姜阳的神识也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整个广场。《五行感知术》不仅能感知能量属性,更能捕捉到一些极其隐晦的气息波动。
在喧嚣热烈的气氛掩盖下,他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带着一丝阴冷与隐匿意味的气息,混杂在观战的人群和弟子之中。这些气息极其微弱,且不断变换位置,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又对“影杀”组织的能量特性有所了解,几乎难以察觉。
“果然……混进来了么。”姜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影杀组织无孔不入,借着宗门大比人多眼杂之际潜入,倒也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他并未打草惊蛇,只是将这些气息的位置和特征默默记下,同时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将“姜云”这个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
大比激烈地进行着,不断有弟子胜出欢呼,也有弟子落败黯然。那白衣女子和瘦小少年都凭借出色的表现,顺利晋级。风行云作为早已成名的天才,并未参加此次大比,但也出现在观战席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擂台,显然也在观察潜在的对手或值得培养的师弟师妹。
第一轮比赛持续了整整一日,直至夜幕降临,才决出了前一百二十八名晋级者。
人群渐渐散去,广场上恢复了寂静,只有负责维护的执事弟子在忙碌着。
姜阳回到听竹小苑,布下禁制后,眉头微蹙。
“影杀的人潜入宗门,所图必然不小。大比期间,人多眼杂,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他沉吟着,“必须想办法将他们揪出来,至少,要弄清楚他们的具体目标。”
他取出那枚幽黑的影杀骨简,再次尝试破解。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和不断试探,他对骨简内的禁制结构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一次,他换了一种思路,不再强行冲击核心,而是调动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五行之气,模拟出与那“蚀魂刃”上相似的阴蚀波动,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骨简。
果然,骨简表面的符文微微亮起,似乎对这种同源的气息产生了反应,抵抗之力减弱了不少。
姜阳心中一喜,趁机将一缕更加细微的神识,如同游丝般,顺着那松动的缝隙,缓缓探入骨简内部……
片刻之后,他收回神识,脸色略显苍白,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
骨简内残留的信息依旧破碎,但比起之前,又多解读出了几个关键的字眼:
“……确认……目标……青阳……”
“……大比……乱……取物……”
“……接应……北麓……”
“青阳?”姜阳目光一凝,这是他在天骄论道会后,宗门对外宣布的他的封号!“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我!而且,是想趁大比混乱之际动手?‘取物’?是想夺回那柄‘蚀魂刃’,还是……我身上的五行传承?”
“‘接应北麓’……是指有人在青云山脉北麓接应他们?”
信息依旧不完整,但足以让姜阳警惕起来。对方不仅确认了他的身份,还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想趁乱对我下手?还想里应外合?”姜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如此,我便陪你们演一场戏。”
他心中迅速有了计较。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发难,不如主动设局,引蛇出洞,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一网打尽!
他需要好好筹划一番,既要保证自身安全,又要借助宗门之力,将这批潜入者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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