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会议在密集的学术交流和思想碰撞中落下帷幕。回国的航班上,宁晚靠着舷窗,看着下方无垠的云海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地平线,心境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收获的不仅仅是国际学界对他们研究的认可,更是一种视野被打开后,对自身定位与未来路径的重新审视。
江野坐在她旁边,依旧在处理邮件或阅读文献,但宁晚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专注于单一目标的紧绷感似乎松弛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开阔、更沉稳的气场。
“在想什么?”他合上平板,侧头问她。机舱内灯光调暗,只有阅读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宁晚如实回答,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他沉静的眼眸里,“感觉看到了更大的世界,也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反而有点……不知道脚该先迈向哪里。”
这是从波士顿回来后,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顶尖学府的氛围,顶尖学者的风采,都让她心向往之,但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与那些佼佼者之间的差距。申请海外博士,意味着更激烈的竞争、更漫长的周期,以及……与身边这个人可能更远的物理距离。
“决策需要基于充分信息。”江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理性,“回去后,可以系统梳理目标学校的教授方向、申请要求、成功案例。将‘不确定性’转化为可评估的‘概率分布’。”
他总是这样,在她感到迷茫时,为她提供一套清晰可行的行动框架。宁晚点了点头,心里那片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个梳理的线头。
“你呢?”她反问,“博士后的申请,有更明确的目标了吗?”
“初步筛选了几个‘拟合度’高的。”他回答,“回去后会重点联系。关键在于研究计划的‘创新性’和与导师的‘匹配度’。”
他用了“拟合度”和“匹配度”这样的词,像是在评估一个最优化的模型。宁晚知道,对他而言,学术道路的选择是一个极其严谨的决策过程。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踏上熟悉的土地,深秋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归家的安定感。取完行李,走出抵达大厅,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回学校?”江野拉着两人的行李箱,问道。
“嗯。”宁晚点头。接近半个月的异国行程,此刻最想念的,反而是学校里那张堆满书稿的书桌。
坐上回学校的出租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后退。两人都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只有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存在和归途的安然。
回到学校,已是深夜。宿舍区一片寂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孤零零的光圈。走到宁晚宿舍楼下,江野将行李箱递还给她。
“早点休息。”他看着她说,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你也是。”宁晚接过箱子,指尖与他轻轻触碰,“明天……图书馆?”
“嗯。”他点头,“老时间。”
简单的对话,确认了回归日常的节奏。没有热烈的告别,宁晚转身走进宿舍楼。在感应门合上的瞬间,她回头,看到他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离开。
回到久违的宿舍,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尘埃气息。宁晚打开窗,让夜风涌入,然后开始整理行李。将那本在波士顿购买的、关于行为经济学最新进展的英文专着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将会议手册和收到的名片仔细收好。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是——“未来路径可行性分析”。
指尖在键盘上停留片刻,她开始罗列:目标学校列表、申请截止日期、需要准备的材料、自身优势与劣势分析、与江野可能的地理位置分布……
理性的列表有助于厘清思路,但情感的变量却无法被简单地纳入模型。她看着文档中那个关于“地理位置”的待填项,心里微微泛起波澜。
她知道,无论他们未来的轨迹如何延伸,无论物理距离是咫尺还是天涯,他们之间那场名为“协同进化”的实验已经运行了太久,参数早已深度耦合,轨迹早已紧密交织。波士顿的同行印证了这一点——他们是最好的学术伙伴,也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这种联结,不会因为地理坐标的变动而轻易断裂。它更像是一种内在的、坚韧的引力,无论身在何方,都能确保他们的精神世界始终同频共振。
关掉文档,宁晚走到窗边。A大的夜空,星子疏朗,与波士顿查尔斯河畔那片被灯火映亮的天空是两种不同的美。
未来依旧充满了未知,路径尚未完全清晰。
但她的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和平静。
因为她知道,无论最终选择哪一条路,她都不是独自一人。
那个与她共享同一套思维语言、并肩穿越过无数知识迷宫的同行者,会一直在那里,与她共同校准前行的方向,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挑战与可能。
归途的坐标已然落定。
而未命名的未来,正带着波士顿的秋日馈赠和彼此掌心确认过的温度,在A大的星光下,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共同去书写下一个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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