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芒白果然在和吴三桂的人接触!
他们谈什么?
是不是在商讨移交陛下的条件?
陛下危在旦夕!
巨大的危机感和紧迫感瞬间淹没了陈云默。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手刃了那清使!
但他强行压下这沸腾的杀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冲动只会送死,于事无补!必须冷静!获取更多情报!
“大师?大师?”
药店老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这灯心草您看…?”
陈云默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脸上瞬间恢复了那种平静。
“阿弥陀佛。”
他合十,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药材甚好,有劳施主。便按施主所言,配齐这三味吧。”
“施主,贫僧没有钱,可否用这些米粮来换?”
他沿路过来,只有化缘化到一些米粮。
“这..”老板为难的想了想,随后点了点:
“好吧,大师!
老板马上利落的包好药材。
谢施主”。
陈云默接过包好的药材。
他不再看金象阁一眼,仿佛那扇窗户和里面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他步履依旧沉稳,但比来时快了几分,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
酒楼雅间内。
气氛远不如梭温王子表现的那么“友好”。
吴三桂的使者祁三升态度极其傲慢。
言语间充满了对缅甸的轻视和对“前明伪帝”的不屑。
他颐指气使地传达着吴三桂的“命令”。
要求缅方尽快“妥善移交”永历帝。
仿佛在吩咐下人办事。
更令阿娜依难堪的是。
那位祁三升言语间颇显轻浮,举止间隐约流露出对她的觊觎之色。
着实令她不堪忍受!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她是郡主身份,这人指不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阿娜依心中的厌恶感急剧攀升。
她对汉人本就有复杂情绪,但眼前这个金钱鼠尾的清使。
其无礼和倨傲更让她怒火中烧。
她强忍着没有发作,但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更让她不快的是,梭温王子面对如此无礼的使者。
竟然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言语间极尽周旋,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这与她心目中那个高贵、有主见的王子形象相去甚远!
好感度急剧下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
她感到无比烦闷和压抑,借口透气,起身走到窗边,
既想透口气,也想避开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漫无目的地望向楼下喧闹渐散的街道,目光扫过楼下的人群。
突然,她的视线凝固了!
远处的街角,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僧袍挺拔身影正被一个穿着体面。
举止恭敬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那男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并对陈云默躬身行礼。
是他?西拉都?阿娜依心中一惊。
这和尚怎么还在附近晃悠?那个对他行礼的人是谁?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百姓啊。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瞬间压过了宴席上的不快。
她紧紧盯着楼下远处两人的互动。
只是距离有些远, 实在看不真切。
这时候,她的手下悄悄上了二楼来,随即附着阿依娜耳朵说了几句。
-
陈云默正踱步慢慢往城门那边走去。当走到僻静的街角时候。
一个穿着干净棉布短褂、作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脸恭敬的笑容。
拦着了他,走到他面前,深深一揖:
“西拉都,大师安好!小人冒昧打扰。”
陈云默心中警铃大作!此人他从未见过!
他压下焦虑,保持僧人姿态,合十还礼:
“阿弥陀佛。施主何事?”
“大师慈悲,” 男子笑容可掬,姿态放得极低。
“我家主人素来信佛,听闻大师乃得道高僧,佛法精深,心向往之。”
“特命小人前来,诚邀大师移步一叙,主人已在清净雅舍备下素斋清茶,万望大师赏光。”
语气恳切,但眼神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陈云默本能地想拒绝:“阿弥陀佛。施主盛情,贫僧心领。然贫僧尚有…”
他话未说完。
那男子却上前半步,偷偷的把陈云默的拉到隐蔽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大师,主人一片诚心,只求片刻清谈。此地喧嚣,恐扰大师清修。”
“主人就在不远处的静院等候,请大师务必赏光!”
他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姿态,但身形站位却隐隐封住了陈云默的去路。
陈云默眼神微凝。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态度恭敬却步步紧逼。
此刻身处险地,强行拒绝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翻脸动手的话也不合适。
他需要知道这“主人”是谁,是敌是友?或许…与当前的情况关?
他深吸一口气,合十道:“阿弥陀佛。既如此,施主请带路吧。”
他决定冒险一探。
男子面露喜色,连忙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离开喧闹的街市,拐入僻静的巷道。
最终来到一座青砖灰瓦、门庭紧闭的幽静小院前。
男子有节奏地敲门,门开,他请陈云默入内,随即关上了院门。
院内清幽,翠竹掩映。
陈云默全身戒备。
只见从天井正对的堂屋中,走出一个人!
赫然是之前在那个“汉缅茶馆”里见过的茶馆掌柜!
茶馆掌柜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茶馆里的市侩和谦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甚至带着一丝激动和悲壮的神情。
他对着陈云默,郑重地行了一个大明军中的抱拳礼!
“大师,不,或者我该称您一声…兄弟?”
茶馆掌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川滇口音。
目光灼灼地盯着陈云默。
“昨日茶馆一见,您接茶碗时手上那层厚茧…瞒得过别人!”
“瞒不过我这双在军营里磨了十几年的眼睛!那是长年握刀剑枪戟才有的印子!”
陈云默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面上却如同古井深潭,纹丝不动。
昨天果然还是棋差一招,没想到手上的老茧露出来了破绽。
他单手立于胸前,微微欠身,带着困惑:
“阿弥陀佛。施主…怕是认错人了?贫僧乃行脚僧人西拉都。”
“不知会舞什么刀剑。那老茧不过我贫僧常年劈柴,砍树做些体力活造成的。”
“兄弟!都到这一步了,就别装啦!”
茶馆掌柜语气急切,带着一种掏心掏肺的恳切!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
“我乃李晋王麾下‘鹞子营’,是埋在阿瓦城的最后一颗钉子!”
“代号‘老茶壶’!你可以直接叫我老茶壶!”
“上次...哎...派来的兄弟…全栽在苏托敏手里了!”
“只剩我了!对了,外面那兄弟只是我的仆人。”
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来救陛下的,对不对?”
“你们是不是大明其他忠义人士派过来营救陛下的?”
“其实,昨日,我故意告诉你那高塔信息,只是想试探你!”
“不好意思啊兄弟,昨天跟踪你的人,是我派的!我只是想确认下,并不是故意跟踪的!”
“本想和你昨天就坦白,但是看到阿娜依的人也在盯着你,于是怕节外生枝,才撤了跟踪!”
“兄弟,我真是自己人啊!”
陈云默一惊,暗道好险:
“原来昨天竟然有前后两波人跟踪自己!”
陈云默对这个老茶壶的说的话,心中也在细细琢磨:
“他说的话,细节太契合了!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这个“老茶壶”是真的,但已经被苏托敏策反?
吴三桂使者就在隔壁街的酒楼。
这“自己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依旧是那副困惑、甚至有些惶恐的模样,连连摇头:
“施主…施主所言,贫僧实在听不懂。什么李晋王?什么鹞子营?”
“贫僧只知念佛诵经,化缘行脚。施主莫不是…认错了人?或是听了什么讹传?”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院的布局和可能的出口。
全身肌肉悄然绷紧,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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