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默看到兄弟惨死,满含怒火和悲痛。
顿时双目冒红,挺枪直指鄂莫克。
而鄂莫克甩了甩刀上的血珠,狞笑着迎上。
战斗再次爆发!
但是解除重甲束缚后的反而鄂莫克速度快了一截。
刀法更加狂猛刁钻。
陈云默经历了带着永历帝游泳和高强度的连续战斗。
体力已几乎透支,此刻竟有些力不从心。
他奋力运转所剩无几的气力,长枪舞得密不透风。
却依旧被鄂莫克狂暴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
枪尖与刀锋疯狂碰撞,火星四溅!
鄂莫克刀势沉猛,每一击都震得陈云默虎口发麻,手臂酸软。
十个回合过后,陈云默呼吸已如风箱般粗重,额头上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流下。
视线都开始模糊。
他心中暗惊,自己已使出浑身解数,竟仍被完全压制!
“铛——!”
又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鄂莫克用尽全力,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刀,狠狠劈在陈云默格挡的枪杆之上!
“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陈云默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自枪身传来,双手虎口瞬间崩裂。
他再也握持不住。
那精铁打制的长枪,竟被鄂莫克这狂暴的一击从中硬生生砍断了!
陈云默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踉跄后退。
手中只剩下半截断枪,整条手臂都酸麻不止。
然而,鄂莫克这倾尽全力的一斩也付出了代价!
他手中那柄百炼钢刀竟不堪重负。
刃口严重卷曲,前半截刀身应声崩断,飞落在地!
鄂莫克毫不犹豫,立刻丢弃了只剩半截的残刀。
趁着陈云默身形不稳。
他猛冲上前,一记沉重的踹踢狠狠踢中陈云默的小腹!
陈云默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这迅猛的一脚直接踹倒在地!
鄂莫克立刻扑上,两人顿时贴身扭打在一起,在泥泞的江滩上翻滚搏命!
鄂莫克占得上风,猛地用光秃秃的前额狠狠砸向陈云默的面门!
陈云默躲闪不及,顿时眼前一黑,鼻梁欲裂。
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两人视线。
鄂莫克趁机翻身骑在陈云默身上,拔出腰间锋利的匕首。
双手紧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陈云默的心脏猛刺下去!
陈云默双手猛地抓住鄂莫克的手腕,拼尽全力阻止那致命的刀尖下落。
两人手臂肌肉虬结,两人皆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匕首尖一寸寸地逼近,最终,“噗”的一声轻响。
最终刺中了陈云默身体上,匕首尖刺入了一寸!
却再也刺不进去了。
一阵剧痛传来,但坚韧的内甲终于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匕首再也无法深入分毫!
鄂莫克见状,立刻明白他身上穿的软甲防护惊人。
顿时眼中凶光更盛,立刻拔出匕首,转移目标。
朝着陈云默毫无防护的脖颈猛刺而去!
陈云默依然紧紧抓住鄂莫克的手腕,用尽全力来阻挡,但是渐渐已无力格挡。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就要慢慢刺入咽喉!
就在这时!
陈云默只看到鄂莫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摇摇晃晃、浑身是血的身影!
他拿着刀,对着鄂莫克毫无防护的脖子后方,猛地挥去!
刀光一闪而过!
鄂莫克的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的狞笑凝固。
一道血线从他颈间浮现,随即头颅滚落,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溅了陈云默和赵铁柱满头满脸!
鄂莫克无头的尸体抽搐了一下,便重重地瘫倒在陈云默身上。
陈云默愣了一瞬。
原来是赵铁柱!
他竟然没死!
先前他只是重伤昏迷,此刻在战友濒死的怒吼中,他挣扎着苏醒过来。
幸好他及时出现。
救了陈云默。
陈云默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上沉重的尸体。
与踉跄站立的赵铁柱紧紧扶持在一起。
两人都是血流披面,浑身浴血,喘息着,看着对方。
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二人回顾周围。
一地的尸体。
这场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
陈云默踉踉跄跄地扑到江边,掬起江水狠狠搓了把脸,又猛灌了几口。
江水激得混沌的头脑总算清醒了几分。
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似乎找回了一丝气力。
另一侧,赵铁柱也跌跌撞撞地坐倒在地,靠着一段枯木大口喘息。
两人默默休息了片刻,勉强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
他们强撑着起身,逐一检查倒在地上的同伴。
触手所及,只剩冰冷与僵硬,再无生机。
陈云默沉默地走过每一具熟悉的躯体。
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
除了他们二人,留下断后的弟兄已全部战死。
他随即又快速搜查了清兵尸体,从行囊里摸出几块干粮。
吃了几口。
赵铁柱则找到了些干净的绷带和伤药。
清理了清军身上的行囊后。
两人互相搀扶着,倚在一块巨石后。
笨拙却又仔细地为对方清洗伤口、涂抹药粉、捆绑止血。
看着赵铁柱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再望向不远处弟兄们倒下的地方。
陈云默再也抑制不住。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水渍。
滴落在染血的泥土里。
极度的悲痛与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觉得是他决策失误,带领大家陷入如此绝境。
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何至于此!
良久,他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
从一具清兵尸体旁拾起一柄完好的长枪。
拄着站起身。
赵铁柱也默默找了一把刀拄着。
没时间掩埋战友的尸体了。
两人相视无言,彼此搀扶,正准备转身步入西侧的密林。
刚走出不过十余步,陈云默耳廓微动,猛地拉住赵铁柱,侧耳倾听。
江岸方向,隐约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水声,似乎又有两艘大船正破水而来!
原来是对岸的老茶壶和萨巴兰看到鄂莫克久久未归。
总觉得不放心,于是调了两艘大船。
于是亲自带人追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追兵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咬紧牙关。
加快脚步,迅速隐入密林之中。
-
与此同时,在密林深处。
何三刀已将永历帝和太子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他焦急地望向林外方向,胡天煞与吴大缸却迟迟未归。
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几次将手指含入口中。
吹出几声极其轻微却极具穿透力的联络口哨。
哨声短促而焦急,在寂静的林中微弱地回荡。
却一次又一次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他心灰意冷,几乎要放弃希望之时—
一声同样微弱却清晰无误的回应哨音。
竟从林外不远处传了回来!
何三刀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他死死盯着声音来处的灌木丛,屏息凝神。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相互搀扶、浑身浴血的身影,蹒跚而来。
正是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陈云默和赵铁柱!
三人迅速汇合。
陈云默对何三刀道:
“追兵快过来了,眼下就我们三人了”。
何三刀看到他们浑身浴血的惨状,顿时明白了其他弟兄的结局。
眼中不禁涌起巨大的悲恸,随即化为一片决然的死寂。
他重重点头,不再多言。
“陛下呢?”
陈云默急问。
“在里面,跟我来。”
何三刀低声道,转身引着他们走向山洞深处。
洞内,一小堆篝火跳动着,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
永历帝正拥着太子坐在火堆旁,他们身上的湿衣服已经几乎烤干。
看到何三刀带着伤痕累累、几乎成了血人的陈云默和赵铁柱踉跄进来。
顿时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
“陈将军!赵将军!你们…这是…”
太子也吓得缩在父亲身后,小脸煞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恐怖的模样。
陈云默推开赵铁柱试图搀扶的手,挣扎着便要向皇帝行礼,声音沙哑疲惫至极:
“陛下…臣等…无能…”
“快免礼!”
朱由榔急忙上前一步虚扶,看着眼前仅存的三名护卫。
尤其是陈云默身上那狰狞的伤口和凝固的血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外面…情形如何?其他几位将军…”
陈云默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艰难地开口,语气沉痛而绝望:
“陛下,臣等死罪!胡天煞、吴大缸…以及所有留下断后的弟兄…均已…力战殉国了。”
他顿了顿,用尽力气继续道。
“敌兵精锐紧追不舍,此刻恐怕已登陆西岸...”
“我等…我等如今只剩三人...”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一切。
永历帝朱由榔听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色在火光映照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竟奇异般地褪去了慌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决绝。
他低下头,深深看了一眼紧紧抓着自己衣角、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子。
伸出手,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地抚摸了太子的头顶。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三名忠诚却已濒临极限的勇士。
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朕,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天意如此。朕…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朱由榔缓缓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度疲惫却又异常平静的笑容。
他打断了陈云默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淡然:
“陈卿,你的忠心,朕岂能不知?”
“这十几年来,像你这般誓死效忠的义士,朕见过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从广东到广西,从云南到这缅邦异域,一路颠沛流离,朕…真的逃累了。”
他的目光掠过跳跃的火苗,仿佛看尽了半生的流离与仓惶。
最终落回到陈云默焦急而坚定的脸上。
“朕乃大明天子,纵然身死,也当有天子死社稷的尊严。”
“岂能一味潜遁,直至尔等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而决绝:
“太子年幼,尚不解事,或可…或可另觅一线生机。”
“但朕…今日便以此残躯,为这苟延残喘的国祚,做一个了断。”
“朕意已决,卿等不必再劝。”
“陛下!”
陈云默闻言,不顾伤势猛地单膝跪地,因激动而牵扯到伤口。
疼得他嘴角一抽,但目光依旧灼灼,声音因急切而更加嘶哑:
“陛下万不可作此想!只要臣等一息尚存,岂有君王受辱于贼子之理?”
“末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护持陛下左右!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一旁的何三刀与赵铁柱也同时跪倒在地。
虽未多言,但那坚定的眼神已然表明,他们誓与皇帝同生共死。
-
西岸的江滩之上。
老茶壶率领着五十名铁甲森严的全副武装的缅兵。
他们与萨巴兰及其麾下仅存的五名清军精锐汇合一处。
他们不少人都打着火把。
用火把顺便借着月光,看到江滩上那片惨烈景象时。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骁勇的清军精锐。
此刻竟横七竖八地倒卧在血泊泥泞之中,伤亡远超预期。
更让萨巴兰和那五人清兵心头巨震的是,那具倒在最显眼处。
失去了头颅的庞大身躯——正是大清巴图鲁鄂莫克!
萨巴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鄂莫克的尸体。
他简直无法想象,鄂莫克这等身经百战的猛将。
竟然会折在几个已是强弩之末的明军残兵手里!
老茶壶也是眼皮狂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他原以为这伙明军已是瓮中之鳖。
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可怕的垂死反扑之力。
硬生生拼掉了这么多大清精锐。
幸好,他这次很谨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此番特意将阿瓦城中精锐的五十名百战缅兵调来。
这些军士全身披铁甲,悍勇异常。
昔日,李定国麾下的精锐探子,在围攻城外高塔时。
就是吃亏在这些百战铁甲精兵手上。
他此举,就是为了定要以泰山压顶之势。
将这些明国残兵和朱由榔彻底碾碎。
不许再有意外发生。
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萨巴兰猛地转向老茶壶。
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变得异常冰冷:
“快追!他们应该…跑不远!”
老茶壶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这个地方他熟悉。
这里虽然是伊洛瓦底江西岸。
但是实际上却也是一个四面环水的江心岛。
这些明国残兵,慌不择路,跑哪儿不好。
结果又跑到一个孤岛上,真是自寻死路!
他冷笑了一声,用缅语斩钉截铁地下令道:
“这里只是一个孤岛,他们插翅难飞,先把这片林子给老子围起来!”
“给我一寸一寸地搜!绝不能放跑一个!”
众缅兵头目兵将于是,厉声呼喝:
“快!散开!把这里给团团围住!给我搜!”
铁甲缅兵们于是开始沿着这个江心岛边缘散开,形成包围之势。
萨巴兰则带着他那五名脸色凝重的精锐。
目光死死搜索着那些通向密林深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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