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小石头就醒了。他摸黑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生怕吵醒其他人。院子里还浸着昨晚的潮气，冷风吹在脸上，带着股清新的草木香。他直奔院角的菜田，蹲在田埂上睁大眼睛看了半天，黑土还是黑土，没见着半点绿芽，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田埂上的泥土。
“在找小芽呢？”李伯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小石头回头一看，李伯已经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口，肩上还挂着两个竹筐。“别着急，”李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种子发芽得等日子，咱们先去后山挖笋，等回来说不定就能看着了。”小石头一听“挖笋”，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抓起一个竹筐就跟在李伯身后。
后山的竹林比院子里更显幽静，晨雾还没散，像一层薄纱裹着竹子，竹叶上的露珠时不时滴下来，落在脖子里，凉丝丝的。李伯停下脚步，指着地面上一个鼓起的土包说：“你看，这就是笋芽的窝，土包顶端裂着缝，就说明里面有笋。”小石头蹲下来仔细看，果然见土包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缝，缝里隐约能看见一点嫩白。
“挖笋得顺着缝挖，”李伯拿起锄头，轻轻刨开土包周围的泥土，“不能太用力，免得伤了笋根。”小石头也学着李伯的样子，用小竹铲小心翼翼地刨土，泥土一点点被挖开，嫩白的笋身渐渐露出来，裹着褐色的笋衣，像个裹着被子的小娃娃。等笋身全露出来时，李伯握住笋的根部，轻轻一拧，再往上一提，“啪”的一声，笋就被拔了出来，带着新鲜的泥土，还滴着水珠。
“我来试试！”小石头迫不及待地接过小竹铲，跑到下一个土包前。他学着李伯的样子，先把周围的泥土刨开，看着笋尖露出来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可等他想拔笋时，却怎么也拔不动，脸都憋红了。李伯在一旁笑着说：“别急，先晃一晃，让笋根松点再拔。”小石头照着做，果然，轻轻晃了几下后，再一用力，笋就被拔了出来，虽然比李伯挖的小些，却让他笑得眼睛都眯了。
两人挖了满满两筐笋，刚走出竹林，就听见河边传来王彬的喊声。循声走去，只见王彬和徐嘉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编渔网，地上铺着一团褐色的麻线，还有几根削好的竹篾。“快来看看，”王彬举起刚编好的渔网，网眼大小均匀，边缘还用竹篾固定住，“咱们试试能不能捞着鱼。”
徐嘉往渔网里放了些切碎的野猪肉做诱饵，王彬提着渔网走进浅水区，河水刚没过脚踝，冰凉的水却没让他退缩。他把渔网往水里一兜，再猛地提起来，网兜里顿时蹦跳着几条银闪闪的小鱼，最大的有手指长，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在网兜里扑腾着，溅起细小的水花。
“捞着鱼啦！”小石头欢呼着跑过去，伸手就想摸，却被王彬拦住：“小心鱼刺，先装到竹筐里，晚上煮鱼汤喝。”徐嘉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把小鱼一条一条捡进去，笑着说：“这鱼虽然小，熬汤却鲜得很，再加点笋片，就是最好的鲜味。”
回到院子时，张茜和林笑已经在灶房忙活了。张茜把笋去皮，切成薄薄的片，泡在清水里去涩；林笑则在揉面团，准备蒸窝头。小石头把挖来的笋和捞来的鱼放在灶房门口，就蹲在旁边看张茜切笋，笋片洁白如玉，放在阳光下，还能看见淡淡的纹路。
傍晚时分，灶房里飘出鲜美的鱼汤味。张茜把笋片和小鱼一起放进锅里，加了些姜片和野葱，小火慢熬。不一会儿，乳白色的鱼汤就熬好了，盛在粗瓷碗里，撒上一点盐，光是闻着就让人直流口水。小石头捧着碗，喝了一口鱼汤，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笋片脆嫩，鱼肉细腻，他忍不住连喝了两碗，连碗底的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饭后，众人围坐在火盆旁，李伯正在给小石头削竹哨，竹片在他手里转着圈，不一会儿就削出了哨子的形状。王彬则拿着渔网，琢磨着怎么改进，好捞到更大的鱼。徐嘉忽然想起什么，对众人说：“明天咱们去镇上换点盐和布，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的菜种，咱们的菜田还能再多种些品种。”
小石头拿着刚做好的竹哨，吹了一声，清脆的哨声在屋里回荡。他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又想起院角的菜田，忽然对徐嘉说：“徐嘉哥，明天从镇上回来，咱们再去看看菜苗好不好？说不定它们就发芽了。”徐嘉笑着点头：“好，咱们一起去看。”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照在院子里的菜田上，也照在这荒野里渐渐热闹起来的家。小石头靠在林笑怀里，手里拿着竹哨，心里盼着明天快点来——盼着去镇上，盼着看菜苗，更盼着这荒野里的日子，能像鱼汤一样，鲜得让人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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