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势渐缓,互助庄的灯火依旧明亮,篱笆外的警示铃铛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不再伴着山林深处的兽吼,反倒像是守护安宁的催眠曲。张茜坐在暖阁里,借着油灯的光缝补着破损的兽皮袄,林笑趴在旁边的桌上,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桌面,眼神却飘向窗外的雪地。
“在想雪豹和幼崽?”张茜头也没抬,指尖的针线灵活穿梭,“今早王小二去换肉饵,说雪豹真的没往庄子方向来,反而在肉饵旁留下了半只野兔,像是……回赠似的。”
林笑猛地抬头,眼睛一亮:“真的吗?它是在谢我们?”
“许是吧,野兽也通灵性。”张茜放下针线,揉了揉手腕,“不过王小二说,肉饵旁边有狼的脚印,怕是有狼群在附近徘徊,得提醒大家多留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王彬的脚步声,他身上带着寒气,手里拿着一块沾着霜雪的兽皮:“刚巡逻回来,东侧山林边缘发现了狼群踪迹,还有几只狼在雪豹巢穴附近打转,怕是盯上幼崽了。”
林笑瞬间握紧了拳头:“那雪豹会不会有危险?幼崽那么小,根本挡不住狼群。”
王彬点头:“我看了下,狼群大概有五六只,雪豹虽然凶猛,但带着幼崽,肯定吃亏。咱们得想办法帮帮它。”
张茜沉吟片刻,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草药和几捆绳索:“狼群怕火也怕响声,咱们可以在雪豹巢穴周围堆些枯枝,点上篝火,再把之前剩下的铜铃系在树枝上,狼群靠近就会惊动雪豹,也能让咱们及时知晓。”
“我跟你一起去!”林笑立刻站起来,抓起放在墙角的弓箭,“我眼神好,夜里也能看清动静,还能帮着递东西。”
王彬自然没有异议,三人收拾好东西,又叫醒了两个联防队员,提着火把、扛着枯枝,踏着月色钻进了山林。雪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辨,狼的爪印杂乱地围绕在雪豹巢穴附近,而雪豹的脚印则显得格外警惕,一直护在岩石下方。
“动作轻些,别惊到幼崽。”王彬压低声音,率先将枯枝堆在巢穴周围的空地上,用火种点燃。篝火燃起,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也照亮了岩石下的景象——成年雪豹正弓着身子,死死盯着远处的黑暗,两只幼崽蜷缩在它怀里,瑟瑟发抖。
张茜让林笑守在篝火旁,自己则和王彬悄悄靠近岩石,将带来的草药放在显眼处:“这是止血消炎的草药,捣碎了能敷在伤口上,希望它能明白。”她又将几捆绳索系在周围的树干上,形成简易的防护网,“狼群要是冲过来,这些绳索能绊它们一下。”
林笑蹲在篝火旁,忽然发现雪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反倒带着一丝迟疑。她想起张茜说的“通灵性”,慢慢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块肉干,轻轻放在雪地上,然后后退几步,对着雪豹轻声道:“我们是来帮你的,别怕。”
雪豹盯着肉干看了许久,又看了看篝火旁的三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却没有再往前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几只黑影从密林里窜出,朝着巢穴扑来。
“不好,狼群来了!”王彬立刻举起长矛,“张茜带林笑退到篝火后,我来牵制它们!”
雪豹见状,猛地扑了出去,与最前面的狼扭打在一起。它肩膀的旧伤还未痊愈,动作却依旧迅猛,一口咬住狼的脖颈,疼得那狼发出凄厉的惨叫。其余的狼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却被篝火和绳索阻拦,一时不敢靠近。
林笑拉满弓箭,对准一只试图绕过篝火的狼,箭头稳稳瞄准:“彬哥,左边!”
王彬应声转身,长矛横扫,正好打在狼的腿上,那狼踉跄着后退,撞在绳索上,被缠绕住了四肢。张茜则趁机往篝火里添了些枯枝,火焰越烧越旺,浓烟顺着风势飘向狼群,呛得它们连连后退。
一番对峙后,狼群见讨不到好处,又被雪豹和三人的夹击震慑,终于哀嚎着退回了密林。雪豹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巢穴,舔了舔幼崽,又看向三人,眼神里的警惕渐渐消散。它走到张茜放下的草药旁,用鼻子拱了拱,然后叼起草药,钻进了岩石下。
“它收下了!”林笑兴奋地低呼。
王彬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狼群暂时不会来了,咱们留下两堆篝火,轮流守着,等天亮再回去。”
张茜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干粮分给两人:“吃点东西垫垫,夜里冷,别冻着。”她看着岩石下的雪豹一家,轻声道,“其实它只是想保护幼崽,就像咱们想保护庄子一样。”
林笑咬着干粮,望着跳动的篝火:“等开春了,食物多了,狼群就不会再盯着它了,它也能带着幼崽去更远的地方。”
三人守在篝火旁,偶尔低声交谈,雪豹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天快亮时,王彬发现雪豹巢穴前的雪地上,放着一只完整的狍子,显然是雪豹特意留下的。
“它这是……回赠我们?”林笑惊讶地睁大眼睛。
张茜笑着点头:“这是寒林里的默契,你敬它一尺,它还你一丈。”
三人带着狍子返回庄子时,朝阳正好爬上山顶,金色的光芒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晕。庄户们看到他们带回的狍子,都围了上来,听老周讲完事情的经过,纷纷赞叹:“这雪豹倒是通情理,咱们没白帮它。”
张兰已经炖好了热粥,笑着迎上来:“快喝点热粥暖暖,狍子肉我来处理,中午给大家炖肉吃!”
暖阁里,众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热粥,谈论着雪豹的馈赠。王彬看着窗外渐渐融化的积雪,忽然道:“你们看,墙角的枯草发芽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墙角的积雪下,冒出了点点嫩绿的芽尖,像是寒冬里的星星之火。林笑跑过去蹲下,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真的发芽了!春天要来了!”
张茜走到窗边,望着那抹新绿,眼神里满是希冀:“等雪化了,地里就能播种了,咱们去年开垦的地,今年该有收成了。”
寒夜的风早已停歇,篱笆外的铃铛偶尔轻响,像是在附和着庄里的欢声笑语。雪豹的馈赠摆放在晒场上,嫩绿的新芽在墙角探头,互助庄的人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寒冬里的温暖与默契。
正如开篇的灯火守护着安宁,此刻的新芽预示着新生——寒雪终将消融,危机终将过去,而同心聚力的人们,早已在寒冬里播下了希望的种子。当春风吹遍山林,那些在雪夜里结下的默契与情谊,终将伴着庄稼的长势,迎来丰收与安宁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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