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比以往更松弛的氛围中进行。
煎三文鱼的火候恰到好处,外层微脆,内里鲜嫩,搭配清爽的西兰花,简单却美味。
“味道很好。”路回终品尝后,给出了一个在她评价体系里算得上是高分的肯定。
曲松十眼睛弯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那当然,我可是严格按照教程来的。”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小的狡黠,“而且,是为路总服务嘛,必须精益求精。”
路回终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这个略显俏皮的话茬,但眼底那丝极淡的笑意并未散去。
她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水杯,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研究这些?做饭,还有之前的那些极限运动。”
话题终于跳脱了工作,转向了更私人的领域。
曲松十心里微微一动,有种小心翼翼靠近宝藏的感觉。
她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像是在分享一个重要的秘密:“其实……做饭是后来学的。小时候我妈忙,我又不想总吃继父做的饭,就自己偷偷看菜谱捣鼓。”
“一开始总是失败,要么咸了要么糊了,”她笑了笑,眼神里有些怀念,“后来慢慢就好了,发现这个过程挺解压的,尤其是看到成品被光盘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家庭的一些细节,虽然语气轻松,但路回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轻松背后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听着。
“至于极限运动,”曲松十眼睛重新亮起来,“大概是……渴望一种强烈的‘活着’的感觉吧。站在高处,或者挑战速度的时候,脑子里什么杂念都没有,只有风和心跳声。那种掌控自己身体、突破一点点极限的感觉,很棒。”
她看向路回终,带着点好奇,“路总呢?你平时压力大的时候,会做什么?除了工作。”
她把问题轻轻抛了回来。
路回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问题。
她习惯于解决问题,而非倾诉或寻找排解。
“很少刻意排解。”她最终坦诚道,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以前会觉得是浪费时间。最多……看看无厘头的喜剧电影,或者一个人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转一转。”
“无厘头喜剧?”
曲松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很难想象路回终这样严谨的人会看那种电影。
“嗯。”路回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需要动脑,能放空。”
“那下次我们一起看啊!”曲松十立刻提议,带着点兴奋,“我知道好几部超级搞笑的!保证你笑到忘记所有KpI!”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路回终那句习惯性的“再看吧”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好。”
这个“好”字落下,仿佛在两人之间又打开了一扇小小的窗,透进了更多属于彼此世界的光。
饭后,曲松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姜雨琪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看了眼路回终,对方已经起身,示意她随意,自己则端着水杯走向客厅。
曲松十接通了视频,姜雨琪活力满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十十!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
“刚吃完饭。”
曲松十笑着走到沙发边坐下,镜头不经意间扫过了正在旁边单人沙发上查看平板的路回终。
姜雨琪眼尖,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哇!路总也在!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出来,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曲松十明显看到路回终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廓似乎微微泛起了极淡的粉色。
“你小声点!”曲松十压低声音,脸颊发烫,赶紧把镜头转回自己,“我们在客厅,各做各的事。”
“各做各的事?”姜雨琪挤眉弄眼,“我看是陪做各的事吧?怎么样怎么样?路总出差回来,有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曲松十简直想穿过屏幕去捂住她的嘴:“姜雨琪!你再胡说八道我挂了啊!”
“好好好,不说不说。”姜雨琪见好就收,但脸上的八卦之火仍在熊熊燃烧,“说正经的,周末有个小型的Liveshow,我搞到了两张票,一起去看?顺便……聊聊?”
她刻意拉长了“聊聊”两个字,意有所指。
曲松十有些心动,但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路回终。
周末……她原本没什么具体计划。
路回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语气平淡:“有事就去,不用顾虑我。”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电话那头的姜雨琪听到。
姜雨琪立刻在那边激动地无声挥舞拳头,用口型对曲松十说:“看!多体贴!”
曲松十瞪了她一眼,才对路回终说:“是一个朋友组的Liveshow,应该……不会太晚回来。”
“嗯。”路回终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看平板,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和姜雨琪聊了几句,定好了周末见面的时间,曲松十才挂了电话。客厅里恢复安静,只有平板电脑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映在路回终脸上。
曲松十抱着抱枕,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她不知道路回终对姜雨琪那些咋咋呼呼的玩笑话会怎么想,是觉得困扰,还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你朋友,”路回终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很活泼。”
曲松十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嗯,雨琪她……性格比较外向,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但她人很好的。”
路回终“嗯”了一声,没再对此发表看法,而是切换了话题:“周末出去注意安全。”
“……好。”曲松十点头,心里那点忐忑慢慢落了下来。
路回终没有表现出反感,这让她松了口气。
同时,那句“注意安全”的叮嘱,又让她心里泛起一丝甜。
她重新拿起手机,给姜雨琪发消息:「你下次再乱说话,我就跟你绝交三分钟!」
姜雨琪回得飞快:「略略略,有了路总就不要闺蜜了!重色轻友!」
「不过说真的,十十,我感觉路总对你真的挺好的。你加油!」
曲松看着屏幕上的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偷偷抬眼,看向旁边那个沉静的身影。
灯光勾勒出她优美的侧脸轮廓,神情专注,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和平板上的数据。
但曲松十知道,在那冷静自持的外表下,有一颗正在为她悄然松动、逐渐柔软的心。
她们的世界,正在因为彼此的介入,而缓慢又坚定地拓宽着边界。
工作之外的分享,朋友视角的窥探,日常琐碎的渗透……所有这些细微的丝线,正一点点编织成一张密实的网,将两颗心,越来越近地联系在一起。
夜晚还很长,而属于她们的故事,也正在这些看似平常的对话与互动中,悄然书写着更温暖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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