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趴在水里，甚至可以看见那人脏兮兮的裤腿。
越来越近。
远处忽然传来绷子的喊声：“他妈的校服在这！朝着这边找！”
那人走开了。
秦砚松了口气，但还是压不住心脏砰砰直跳，又开始偷偷往前爬，但是她又不敢动的太明显，所以动的越来越慢。
她在水里趴了一晚上，强逼着自己不敢睡着。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绷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叫嚷着要回去报告萧哥。
秦砚长出一口气，只能接着往前走。
她不敢回山里，怕被他们抓住，那么眼前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她要从大河出山。
饶是秦砚水性不错，也感觉自己快死在水里了，这条河深不见底，经过昨夜的暴雨，更是幽深寒凉。
她被水冲着，推着，浮着，冷着。
不停地扒拉着水里的漂浮物。
不知道泡了多久，天亮了又黑了，在水里她的脚终于能踩到地上。
秦砚被冲到了潜浅水地区，她终于上岸了，出山了。
秦砚顺着岸边一直走，摸到了一个村子。
距离昨晚上逃出来，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不过她不能停。
村子里很安静，如果秦砚选择在这里落脚，要么她得救，要么村子里的人跟萧文雨勾结，她难逃一死。
秦砚想了想，还是没有停止，选择继续赶路。
不过村子可以为她在黑夜里指引方向。
秦砚顺着村庄一路走过去，途中又过了两个村子，天已经蒙蒙亮，村子里不少人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第三个村子明显要大很多，不像村子，像是城镇。
镇子上有生意人，有菜市场，有车，车牌号大多数是北A，秦砚知道这北文城的车牌，北石镇是北b。
这个镇子很大，秦砚根本没办法躲。
她狼狈地走在路上，身上什么都没有，身份证和准考证也被扣了，整整两天，一觉没睡，水米未进，除了喝了一肚子河水。
一个白天过去。
秦砚感觉身体好像快到极限了，但她还是没停，她想要是能找到警察就好了。
秦砚吊着一口气，在天黑的时候，走到了镇子上最偏僻的角落，她终于撑不住倒在一家面馆跟前。
面馆的招牌被她撞倒，店里面有个女孩正在擦桌子，被她吓了一跳。
女孩拿着抹布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喝多了别在这吐啊！”
女孩靠近秦砚只觉得一股恶臭，她也是胆子大，推了推秦砚：“喂，你喝了多……陈墨！”
秦砚撑起疲软的眼皮看了看，这居然她同桌方明。
秦砚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水……方明……”
方明连忙把人扶起来：“陈墨，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她艰难地把人搀扶进屋里，连忙倒水，秦砚蜷缩在角落，捧着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方明上下打量着秦砚，皱着眉头：“你这是多久没喝水了，你先别喝了，我给你弄碗面，先吃点东西，你在这坐着啊，别乱动。”
秦砚一直抱着杯子喝了个饱，后厨传来吨吨吨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面被端了上来，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秦砚接过碗，狼吞虎咽。
方明解开围裙，在她旁边坐下。
“诶诶，你吃慢点，小心烫，不够还有，我这是面馆，能把你吃到吐好吧。”
方明撑着脸，“诶，多亏你幸运啊，整条街就我一家还开着，我本来也是打算关门的。”
秦砚问：“你怎么在这？”
方明眨眨眼：“这是我家的面馆，我爸妈出去进货了，这一周都只有我一个人在。”
看陈墨这个狼狈的样子，方明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这样子了？”
秦砚不搭话，只是飞速吃完面，方明又给她上了一碗，她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了。
秦砚瞥她一眼，“意外……我出来旅游，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
“啊？”
方明眼睛都瞪圆了，“你从哪个山摔下来的？那长河上面的？”
秦砚点点头，推了一下碗。
“卧槽，你真是命大啊，不是你怎么这么能吃？”
秦砚有些不好意思，“钱……”
方明摆摆手，“哎呀，几碗面而已，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吃什么面，我都会做。”
秦砚弯了弯嘴角，“都行。”
方明撸起袖子，又给她上了一碗面。
秦砚滋溜的不停。
方明龇牙咧嘴地看着她，“那你要不今天晚上先在这凑活一晚上，明天我带你去警察局，你看你现在这样……”
秦砚想了想，自己走了两天应该已经安全了。
于是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方明打了个哈欠，“你把碗洗了，我给你铺床。”
秦砚洗完碗，跟着方明回到她家。
方明的家就在面馆后面。
秦砚被方明塞进浴室，洗漱干净之后，方明也知道陈墨家里没什么人，所以也没说什么打电话报平安一类的话。
夜晚，两个孩子一起睡在方明房间里。
方明很仗义，给陈墨打的地铺，自己也不睡床，就跟她一起躺在地上。
方明一个人在家，已经无聊了很久了，现在乍一看到陈墨，兴奋的不行。
“陈墨，我跟你说，徐玉还有张国良都出去玩了，徐玉去了江城，就连你也出去玩了，哦，虽然你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唉，我真服了，就我一个人还在这破地方。”
秦砚脑子里却想着，高考完了，夏青会陪着夏昭谢在燕京吧，燕京美院一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陈墨不说话，方明也习惯了，她枕着手臂，“陈墨，想考哪个大学啊？诶，你估分了没有？我觉得我可以去燕京上大学。”
秦砚：“燕京挺好的。”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你上燕京大学吗？”
“嗯。”
“嘿嘿，苟富贵莫相忘哦，你明天几点去警察局？”
“我……没有身份证。”
方明猛然坐起来：“什么？你身份丢了，那准考证呢？”
“都丢了。”
方明想骂她，但是又觉得她可怜，“唉，算了，明天咱们先去警察局办身份证和准考证。”
“陈墨，要不，你跟我在这住几天吧？我可以把别的同学叫来玩玩，怎么样？”
方明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喜欢跟徐玉玩，但是徐玉总是追着陈墨跑。
“那天高考完，我跟徐玉本来想请你吃饭的，结果你跑的飞快，我打你电话都没人接。”
“对不起，我电话也丢了。”
方明翻了个身，“说什么对不起，出门在外，就靠朋友嘛。”
骤然安定下来，秦砚却睡不着了，方明絮絮叨叨的声音很温和，让她觉得她又回到了学校。
秦砚本来想借一下电话给秦肃说一声的，又害怕秦肃太慌乱，大晚上的就要接自己回去，还是先放一放吧。
方明忙了一天，心里又没装事，睡得比猪还安稳。
秦砚听着同桌的鼾声，好像又回到了学校。
她越来越安心，最后缓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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