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手还放在剑柄上。阳光照在金属扣子上,闪出一点光。她没动,段逸也没说话。校场上的士兵已经站好,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得像石头。
“你们的兵能打。”她开口了,声音很平,“但他们不是真正的战士。”
段逸转头看她。
“换阵型快,是因为你有那个系统。”她指了指他怀里的石板,“可战场上不会一直连着信号。敌人会切断联系,打乱节奏。那时候,他们还能听命令吗?”
段逸没说话。他从怀里拿出石板,在背面用指甲划了几道线。一条竖线,三条横线穿过它。
“以前军队靠一层传一层。”他说,“靠喊,靠旗子,靠班长带头。你信你的班长,他信上面的人。这就是你说的信任。”
凯瑟琳点点头。
“我的不一样。”段逸指着中间那条竖线,“命令从我这里发出去,所有人同时收到。没有延迟,不会传错。现在最多连三百二十七个。再多,我就撑不住了。”
“所以你怕断开?”凯瑟琳问。
“我不怕断。”段逸说,“我怕他们没了命令就不知道做什么。我的人不会自己想。他们只执行命令。”
凯瑟琳没说话。风吹了一下,旗子晃了,发出啪的一声。
“我可以教你。”她说,“教你怎么让他们在没命令时也知道该怎么做。”
段逸看着她。
“定动作。”凯瑟琳说,“比如听到哨音就蹲下躲,看到手势就分两路包抄。这些不用等你下令,全队一起做。再选几个强的当小组长,给他们更复杂的判断方法。这样就算你那边断了,他们也能继续打。”
段逸想了想。这不是要换掉他的系统,而是补上系统坏了的时候。
“先练巡逻队。”他说。
“行。”凯瑟琳说,“最小的作战单位。五到七人一组,有前哨、侧卫、指挥、支援。练熟了再扩大。”
“你可以带他们训练。”段逸说,“但所有动作和指令必须能连我的系统。我要能一键下发流程,也要能看到他们的状态。”
“没问题。”凯瑟琳说,“动作可以统一,反应可以做成固定模式。就像你刻在石板上的记录一样,把战术变成能复制的东西。”
段逸想了想,“成果我们共有。”
“什么意思?”
“你教的东西,我会存进数据库。”段逸说,“以后每个新兵都能学。不只是这一批人。”
凯瑟琳明白了。这不是临时帮忙,是要把她教的东西变成绿裔的一部分。
她把手从剑柄上拿开,解下腰上的剑,递给旁边一个工兵。
“收好。”她说。
工兵愣了一下,接过剑,走向武器架。剑被插进木槽里,和其他长矛排在一起。
段逸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来求保护的。”凯瑟琳说,“我是来合作的。你要查银叶镇的事,要对付维克多那样的人。光靠系统不够。你需要懂人心,懂战场的变化。”
段逸点头。“那你明天开始带训练。”
“现在就能开始。”凯瑟琳说,“先把巡逻队叫过来。”
段逸闭眼,掌心闪过一道绿光。几秒后,五个哥布林从不同方向跑进校场,站成一排。他们看起来是普通工兵,但动作利落,站得很稳。
凯瑟琳走过去,看了看他们。
“名字。”她说。
没人回答。
段逸说:“他们没有名字。编号三零七到三一一。”
“那就先起名字。”凯瑟琳说,“战士要有身份。不然谁为你拼命?”
段逸皱眉。“这会影响效率。”
“不会。”凯瑟琳说,“名字只是代号。你还是可以用编号管,但他们得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消耗品。”
段逸沉默几秒,打开石板,在名单上写下五个新代号:岩步、影耳、石拳、风鼻、铁脊。
“好了。”他说,“现在他们是巡逻队‘磐石组’。”
凯瑟琳走到第一个面前。“岩步,向前一步。”
那人立刻出列。
“听令快。”她说,“但刚才站定时,你右脚比别人慢半拍。为什么?”
岩步不答,看向段逸。
段逸说:“左腿有旧伤,影响平衡。”
凯瑟琳蹲下,检查他的脚踝。皮肤上有道浅疤,早就好了。
“伤不影响打架,但会影响细节。”她说,“我要你们能在黑夜里靠脚步声认出队友。差半拍,就会漏掉情况。”
她站起来,面对五人。“从现在起,你们的任务是守边界。每天巡逻两次,路线随机。我教你们认脚印、判断距离、设简单陷阱。你们要学会在没命令时做出正确反应。”
五人齐齐点头。
“段逸。”凯瑟琳转身,“我要他们在行动中能听两种指令——你的系统信号,和我的口令。两个不能冲突。”
段逸伸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五个哥布林的额头亮起一道绿纹。
“已接入基础响应层。”他说,“你可以用短语触发动作。比如‘警戒’‘隐蔽’‘集火’。词库我开放给你。”
“够用了。”凯瑟琳说,“再加一条——‘自主决断’。如果系统断超过十秒,允许小组长根据现场调整战术。”
段逸停了一秒。
“加个限制。”他说,“只能改移动路线和攻击顺序,不能改任务目标。”
“行。”凯瑟琳说。
她走到五人面前,拍拍岩步的肩。“你是组长。如果我和段逸都联系不上,你带队回来。能做到吗?”
岩步挺胸。“能。”
凯瑟琳回头看向段逸。“下一步,我想看你们的巡逻记录。最近三次的路线、时间、异常报告。”
段逸递出石板。
她接过,手指划过刻痕。眉头慢慢皱起。
“你们的巡逻太规律了。”她说,“每天同一时间,同一路线。敌人盯两天就能摸清。这不是防守,是等着被偷袭。”
段逸看着那些线。他一直追求效率,却忘了战场有变化。
“改。”他说,“从今晚开始,巡逻时间随机,路线由系统动态生成。”
“还不够。”凯瑟琳说,“加一组备用队,名字不公开,行动不记录。只有我知道,你也知道。关键时刻用来反埋伏。”
段逸看了她两秒。
“你很会藏实力。”他说。
“活下来的人都这样。”凯瑟琳说。
她把石板还给他,走到校场中间。阳光照在她肩上,影子很长。
“还有问题。”她说,“你的人不怕死,因为他们不懂什么叫失去。但真正的战士,是知道会死,还往前冲。”
段逸没说话。
他知道她说得对。
他的军队很强,但缺了那种东西——那种明知危险还要上的决心。
“也许。”他说,“我可以加个反馈机制。让他们记住战斗,记住同伴倒下的样子。”
“别只记数据。”凯瑟琳说,“让他们感受重量。比如,每次有人倒下,其他人要背一段路。哪怕只是形式。”
段逸看着下面的士兵。他们站得笔直,等下一个命令。
“我需要时间。”他说。
“我们都缺时间。”凯瑟琳说,“但你现在愿意听我说,就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她走到旗杆旁,抬头看那面绿色三角旗。藤蔓缠着旗杆,在风中轻轻晃。
“这面旗,有名字吗?”
段逸走过来。“没有。”
“该有个名字。”她说,“旗子不只是标志。它是所有人看的地方。是进是退,都看它。”
段逸看着旗子。风吹着布,啪啪响。
“你想叫它什么?”
凯瑟琳没答。她伸手抓住旗绳,用力一拉。旗帜升到顶,猛地展开。
旗面没有字,没有图案。只有一片深绿,像刚长出的叶子。
她松开手,绳子垂下。
“它该代表什么,你比我清楚。”她说。
段逸站在她身边,手贴在石板上。数据流在指尖滚动。他调出巡逻队的状态面板,把“自主决断”权限设为待激活。
凯瑟琳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握剑的地方,有一圈淡淡的印子。
她抬起手,摊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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