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三院骨科住院部的夜班总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凌晨一点,走廊里的感应灯坏了两盏,剩下的几盏忽明忽暗,把我和搭档小吴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贴满宣传画的墙上,像歪歪扭扭的鬼影。我刚给6床大爷换完输液袋,手还没擦干,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滴——滴——”的声音,清脆又突兀,在寂静的夜里像针一样扎耳朵。
“啥声啊?”小吴的声音发颤,她比我小两岁,刚入职半年,最怕值夜班。我们俩站在护士站门口,顺着声音往走廊尽头看——那里是科室的大门,装着最新的密码门禁,平时只有医生护士知道密码,夜里锁上后,除了输对密码,谁也打不开。
“不知道,可能是哪个医生忘拿东西,回来取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发虚。这个点,医生要么在值班室睡觉,要么早就下班了,而且就算回来,输密码也不会这么慢,“滴”一声停顿半秒,再“滴”一声,像是有人在慢慢摸索,试错似的。
我们俩蹑手蹑脚地往大门走,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又在身后一盏盏熄灭,像是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把光一点点吞掉。离大门还有五六米远时,我看清了——门禁的显示屏亮着,绿色的光在黑暗里格外扎眼,每“滴”一声,屏幕上就跳一个星号,显然是有人在输密码,可门禁前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人……”小吴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抠得我生疼,“姐,这门自己在输密码?”
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门禁是上个月才装的,密码只有科室里十个人知道,而且输错三次就会锁定,还会自动报警。可现在,那“滴滴”声还在响,一次输两个数字,停顿两秒,再输两个,规律得吓人,像是有人拿着无形的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按。
“别说话,再看看。”我压低声音,拉着小吴往后退了两步,躲在护士站的拐角处。我们俩屏住呼吸,盯着那扇门——显示屏上的星号跳了四个,然后“嘀——”的一声长鸣,密码错了,屏幕暗下去。可没过十秒,“滴”的一声,屏幕又亮了,还是刚才的节奏,两个数字,停顿,再两个数字。
“是在试密码……”小吴的声音带着哭腔,“姐,是不是闹鬼了?”
我想起上周科室里刚走了个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车祸伤,腿骨骨折,住院的时候总爱坐在走廊里看护士站的门禁,还问过我密码是多少,说“以后儿子来送饭,我好告诉他人”。我当时笑着没说,医院有规定,门禁密码不能外传。结果上周三晚上,大叔突然肺栓塞,抢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最后咽气前,眼睛还盯着走廊尽头的大门,像是有什么事没做完。
“别瞎想,可能是门禁坏了。”我嘴上安慰小吴,心里却直发毛。那大叔走的时候,就是凌晨一点多,跟现在这个点一模一样。而且他试的密码节奏,跟我平时输密码的习惯有点像——我总爱把四位数的密码拆成两组输,中间停顿一下,大叔以前看我输过好几次。
就在这时,门禁又“嘀——”的一声长鸣,密码又错了。可这次,屏幕没暗下去,反而跳出一行字:“请输入新密码”。
我和小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门禁只有管理员才能改密码,而管理员是护士长,她今晚没值班,钥匙也锁在护士站的抽屉里,谁能在后台操作改密码?
“滴——滴——”
又是两声,屏幕上多了两个星号。这次的节奏变了,变得很快,像是有人急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按。我们俩躲在拐角处,不敢出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跟门禁的“滴滴”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晕。
“姐,我们跟它说说吧……”小吴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厉害,“跟它说别闹了,天快亮了,要出去就赶紧出去。”
我愣了一下,觉得这办法荒唐,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大门的方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不管你是谁,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要出去就赶紧出去,天快亮了,别在这搞事情,我们不欢迎你!”
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刚落音,门禁的“滴滴”声就停了。屏幕暗下去,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感应灯还在忽明忽暗。
我和小吴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可还没等我们站起来,那“滴”的一声又响了,屏幕再次亮起,还是刚才的节奏,慢慢的,两个数字,停顿,再两个数字。
“没完了是吧!”小吴突然来了脾气,大概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不怕了。她从拐角处走出来,朝着大门喊:“要进来就白天来!现在是夜班,病人都在睡觉,你别在这吵!赶紧出去,不然我们叫保安了!”
小吴的声音很大,震得走廊里的声控灯全亮了。这次,门禁的“滴滴”声真的停了。屏幕暗下去,再也没亮起来。我们俩站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确定没再听见声音,才敢慢慢走回护士站。
回到护士站,我们俩都瘫在椅子上,浑身是汗。小吴端起桌上的水杯,手还在抖,水洒了一地。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
“姐,你说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小吴问,声音还有点发颤。
我摇摇头,没说话。我想起那个走了的大叔,想起他总坐在走廊里看门禁的样子,想起他最后盯着大门的眼神。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医院了?还是想告诉他儿子密码,让儿子来拿东西?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假装整理,可眼睛却总往走廊尽头瞟,生怕那“滴滴”声再响起来。
凌晨三点,我去巡房。走到6床的时候,大爷还没睡,看见我,笑了笑:“姑娘,刚才是不是有人在按大门的密码?我听见‘滴滴’响了好几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爷,您也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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