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的第三个小时,我听见了第一声塑料袋摩擦声。
消毒水的气味在寂静的病区走廊里凝固成粘稠的薄膜,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细小的玻璃碴。
我坐在护士站的旋转椅上,指尖划过交班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3床的躁狂症患者今晚已经服用过镇静药物,8床的老年痴呆症患者需要每小时查看一次留置针,12床的抑郁症患者睡前要记得发放助眠药。
墙上的电子钟跳动着幽蓝的光,23:17,距离下一次巡房还有43分钟。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护士站的玻璃窗对着病区走廊,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偶尔晃动的人影,那是夜班保安在例行巡逻。
我起身去茶水间接热水,不锈钢保温杯碰撞水龙头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办公桌上的交班本被风吹得翻了一页,可窗户明明是锁死的,空调也调在了最低档,出风口的叶片纹丝不动。
“大概是错觉吧。”我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值了两个夜班,神经早就绷得像根快要断裂的琴弦。回到座位上,刚拿起笔准备记录巡房时间,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突然钻进耳朵。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背后偷偷揉搓塑料袋,薄塑料相互摩擦产生的高频噪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
我猛地回头,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文件柜上的绿萝在微弱的灯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桌角的垃圾桶是金属材质的,里面只有几个用过的口罩和棉签,没有任何塑料袋。
“谁在那儿?”我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声音在走廊里反弹回来,变成模糊的回音。保安听见动静,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墙上扫出一道晃动的亮线:“李护士,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声音?像是揉搓塑料袋的声音。”我指着办公室里的空位,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保安走进来,手电筒的光扫过文件柜、储物柜,最后停在天花板的通风口上:“没听见啊,这病区晚上安静得很,除了病人的动静,啥声音都没有。”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之前值夜班的张护士说过,她也听见过来着,说是像阿飘走路的声音。”
“别瞎说。”我嘴上反驳,后背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张护士是三个月前辞职的,辞职前她连续值了一周夜班,后来突然说什么都不肯再上夜班,听说还去庙里求了护身符。
当时我只当她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可现在这声音就真切地响在耳边,像一根细针,正慢慢刺破我紧绷的神经。
保安走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我把保温杯抱在怀里,温热的触感稍微缓解了一点寒意。
就在这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刚才更清晰,仿佛就在我的椅子后面。
我僵硬地转过头,椅子后面空无一人,只有地面上的瓷砖反射着冷白的灯光,映出我脸色苍白的倒影。
我站起身,沿着办公室的墙壁慢慢走了一圈,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检查过——文件柜里整齐地放着病历和护理记录,储物柜里是备用的口罩和手套,茶水间的水槽里没有任何杂物,通风口的栅栏上积着薄薄的灰尘,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可那声音却像跗骨之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清晰地听见,仿佛那声音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从空气里直接渗透出来的。
凌晨1:00,到了巡房时间。我拿着手电筒和巡房本,推开护士站的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3床的患者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剩下半杯水。8床的老年患者正在翻身,留置针的固定贴没有松动,输液管里的药液滴速正常。
走到12床门口时,我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抽泣声,推门进去,看见患者正坐在床上,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患者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李护士,我刚才听见有人在门外走路,声音很奇怪,像是……像是塑料袋在地上拖。”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你什么时候听见的?”
“大概十分钟前吧,”患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本来已经睡着了,被那声音吵醒,听起来就在门外,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我不敢开门,只能躲在被子里。”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走廊的灯,仔细查看地面。走廊的地板是防滑瓷砖,干净得能看见倒影,没有任何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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