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五十五分,值班室的暖气片发出最后一声垂死的嗡鸣,像是被窗外的北风掐住了喉咙。
我盯着桌上那杯凉透的豆浆,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底蜿蜒,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后来我见过的那些血迹。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尖锐的调度铃声刺破寂静,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外套,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拉链上滑了三次才成功拉上。
“xx路老旧小区,有人坠楼,速去。”调度员的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促。我冲出值班室,冷风瞬间灌进衣领,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
120救护车的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惨白的光,司机老李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看见我上来,只说了句“坐稳”,车子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扭曲着,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我握着急救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这是我刚上班的第三个月,之前跟着师傅出过几次诊,大多是感冒发烧或是老人突发心脏病,从未碰过如此严重的情况。
老李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从储物格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给我:“别怕,咱们干这行的,见得多了就习惯了。”我接过糖,糖纸在手里揉得发皱,却没敢剥开。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这里是市区里出了名的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极近,昏暗的路灯在风中摇晃,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楼下,看见我们过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迎了上来,他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格外阴沉:“人在那边,六楼坠下来的,已经没气了。”
我跟着他往楼后走,风越来越大,刮在脸上生疼。走到单元楼后面,我看见地上盖着一块蓝色的一次性大单,单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时不时能看见底下凸起的轮廓。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开始冒汗,下意识地往老李身边靠了靠。大夫张姐已经先一步蹲在地上,她戴着口罩和手套,正拿着心电图机的导线,试图连接到“人”的身上。
“心电图肢导一直显示未连接。”张姐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她起身揉了揉蹲得发麻的腿,看了一眼周围的警察:“得把人翻过来,可能是导线没接触好。”
我站在一旁,看着张姐和那九个警察,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主动上前。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在我们脚边打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腥气。
“小周,你过来搭把手。”张姐突然看向我,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张姐的眼神定在原地。我知道,作为新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戴上手套,手指触碰到手套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我走到蓝色大单旁边,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单子的一角。
底下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已经散得有些浑浊,脸上还沾着泥土和血迹。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贴在脸上,像一条条黑色的蛇。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伸手去扶她的肩膀,想把她翻过来。可她的身体格外沉重,我用尽全力,也只让她的身体倾斜了一点点。
我回头看向张姐和那些警察,他们站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目光躲闪,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你们能不能过来搭把手?”我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咳嗽了一声,别过脸去:“我们主要负责维持秩序,这种事还是你们专业的来。”张姐也皱着眉,却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重新抓住女子的肩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哗啦”一声,女子的身体终于翻了过来,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地上的蓝色一次性大单被风吹得飞起,直直地罩在了我和女子的身上。
瞬间,周围的光线消失了,一片漆黑。我能感觉到女子冰冷的身体贴在我的手臂上,她的头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冰冷的触感。
风从大单的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女人的哭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脚僵硬得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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