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墨汁在水里散开又聚拢,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能看到长长的头发垂下来,穿着一件褪色的碎花睡衣,正是传闻里那个产妇穿的衣服。
“我的孩子……”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他丢了……我找不到他了……”
我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她慢慢转过身,我这才看到她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像是被人用墨涂过,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望。
“你骗人……”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病房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我的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我的孩子就在这楼里……我听到他哭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护士站打来的。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病房里炸开,我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护士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医生!你在哪?楼里的灯全灭了,备用电源也坏了,我看到走廊里有团黑东西……”
“我在306!快叫人来!”我喊着,可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黑屏了,不管怎么按都没反应。
病房里的温度还在降,那个产妇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朝我抓过来:“帮我找孩子……找不到他,我就带你走……”
我闭上眼睛,等着那只手碰到我,可预想中的冰冷却没传来。我睁开眼,看到那团黑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往后退,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很轻,却很清晰,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的孩子!”产妇的声音里带着狂喜,转身飘出病房,朝走廊尽头追去。那团黑消失后,病房里的温度慢慢回升,手机也恢复了光亮。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
没过多久,走廊里的灯亮了,护士小张带着几个电工跑过来,看到我坐在地上,赶紧扶我起来:“陈医生,你没事吧?刚才我们看到一团黑东西往太平间跑,还听到婴儿哭……”
我跟着他们往太平间走,太平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亮着。我们推开门,看到太平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摇篮。
那是去年儿科淘汰下来的,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摇篮里没有婴儿,只有一件小小的襁褓,正是传闻里那个产妇攥着的那件,襁褓上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而那团黑,就飘在摇篮旁边,慢慢散开,最后消失不见了。太平间里的温度慢慢恢复正常,只剩下那件襁褓,静静地躺在摇篮里,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未了的心愿。
从那以后,市立二院老楼的灯再也没集体灭过,可每当到了那个产妇去世的日子,凌晨两点,306病房的灯还是会灭一次,走廊里会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哭声,然后又恢复平静。
护士们都说,是那个产妇找到了她的孩子,母子俩终于团聚了,所以才会在那天回来看看。
我再也没在夜里遇到过那团黑,可每次路过306病房,我都会往里面看一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碎花睡衣的产妇,站在病床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孩子。
我也会去太平间看看那个摇篮,襁褓还在,只是上面的莲花,似乎比以前更鲜艳了。
医院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知道这个故事的人越来越少,可那盏会灭的灯,那阵婴儿的哭声,却成了老楼里的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爱与等待的秘密。
它提醒着我们,有些遗憾,就算过了很久,也能找到弥补的方式;有些爱,就算阴阳相隔,也能跨越黑暗,找到彼此。
现在,我已经调离了市立二院,去了新的医院工作,可我还是会偶尔想起那个漆黑的夜晚,想起那团带着湿腐气的黑,想起那个寻找孩子的产妇。我知道,她和她的孩子,一定在某个地方,幸福地生活着,再也不会分开了。
而那栋老楼,那间306病房,那盏会灭的灯,也成了我心里最深刻的记忆,提醒着我,要珍惜每一个生命,要善待每一个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那些看不见的黑暗里,有多少等待和牵挂,正在默默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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