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峡谷,星光与寂灭达成微妙平衡,短暂的宁静却更显压抑。
月璃盘坐于岩壁之下,星辉缭绕,修复着穿越空间裂痕带来的创伤。她偶尔抬眼,目光掠过那道静坐于石门前的身影,星眸中思绪复杂。袁凡的气息深沉如渊,与这死寂之地浑然一体,却又独立超然。他体内那方世界,竟能容纳星穹之核而未被排斥,此等造化,闻所未闻。族群希望系于其身,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袁凡无暇他顾。神识沉入体内世界与石门之后,如同行走于两根绷紧的钢丝之上。一方是初生躁动、渴求“养分”的“归墟之灵”,另一方是刚刚融入、需以自身本源温养的“星穹之核”。他需以“薪火道印”为枢纽,小心维持着三者间的脆弱平衡。
世界雏形内,灰白天空因星辉点染,不再单调。星穹之核悬浮中央,与薪火道印一上一下,如同日月同天。星光洒落,寂灭大地上那些新凝结的、蕴含星辉的晶砂微微闪烁,竟开始自行吸纳周遭稀薄的混沌之气,缓慢生长。整个世界,正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自我完善着。
“生灭循环,星辰寂灭,皆为此界资粮……”袁凡心有所悟,对《万源归一》的理解愈发深邃。他尝试将这份感悟,化作更加玄妙的意念流,注入石门之后,引导那懵懂的“归墟之灵”。
“天地……有生有灭……星辰……亦会陨落……归于寂灭……亦为新生之始……”
那“归墟之灵”的躁动,在这蕴含至理的意念安抚下,渐渐平复。灰白光辉的流转,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不再仅仅是本能地吞噬。
就在这平衡初步建立,袁凡心神稍松的刹那——
异变,并非来自力量层面,而是源于……因果与轮回!
一缕极其细微、缥缈不定,却带着勘破红尘、执掌往生意味的奇异道韵,如同春日柳絮,无声无息地飘入峡谷,拂过每一个生灵。
这缕道韵,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窥探,一种标记。
“嗯?”
几乎在同一时间,袁凡、了尘、月璃,甚至正在埋头捣鼓阵法的黑皇,都心生感应!
袁凡心口那枚“薪火道印”猛地一烫,一股前所未有的警兆涌上心头!这感觉,与之前神族降临、曜渊暴动截然不同,更加隐秘,更加……触及根本!仿佛有双眼睛,穿透了层层迷雾,直接看到了他存在的本质,甚至……看到了他那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灵魂本源?
月璃周身星辉剧烈一闪,她感到自身与星穹之核的联系,乃至星穹遗族绵延万古的因果线,都被这缕道韵轻轻“拨动”了一下!她骇然四顾,却找不到来源。
了尘和尚眉心的“寂灭佛种”自主激发,散发出清凉佛光,将那试图渗透而来的轮回道韵隔绝在外,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轮回之力……是何方大能,在窥视此地天机?”
黑皇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四蹄乱蹬:“谁?!谁在偷看皇爷爷我?!出来!”它妖兽本能最强,感觉像是被扒光了毛审视,极不舒服。
那缕轮回道韵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拂而过,便如同从未出现般消散,再无痕迹。
峡谷内,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错觉!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精通轮回之力的可怕存在,刚刚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是敌是友?”月璃看向袁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袁凡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与归墟黑暗缓缓旋转,深处却燃起一丝冰冷的火焰。他感受着心口“薪火道印”残留的余温,以及那被窥探后隐隐的不适感,摇了摇头。
“不知。但其手段,远超之前神族与曜渊,更擅隐匿天机,窥探本源。”他声音低沉,“看来,盯着这片地方的眼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他心中凛然。这轮回道韵的主人,其层次恐怕极高,至少是触摸到了因果轮回法则的巅峰存在。对方是敌是友,目的为何,一概不知。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往往比明面上的猛虎更加危险。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否则,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再犹豫,对黑皇和了尘道:“加快阵法布置,我需要尽快闭关,彻底炼化星核所得,稳固境界,并尝试进一步沟通引导‘归墟之灵’。”
黑皇和了尘也知事态严重,纷纷点头。
袁凡又看向月璃:“月璃姑娘,你伤势未愈,暂且在此护法,亦可借此地寂灭之气磨砺自身星辰之道,或有裨益。”
月璃微微颔首:“理当如此。”她如今与袁凡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希望他越强越好。
安排妥当,袁凡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安抚与引导,而是开始主动汲取“归墟之灵”散发出的、经过初步梳理的精纯寂灭本源,与星穹之核的星辰生机在体内世界中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与炼化!
他要借此压力,冲击天阶五重的壁垒!并尝试将那一丝轮回窥探带来的危机感,化为鞭策自身前进的动力!
……
与此同时,葬魂丘深处,那口黑色石棺内。
慵懒的女子轻轻“咦”了一声,带着一丝玩味的惊讶。
“竟然能察觉到人家的‘轮回印记’?虽然只是最浅层的一缕……小家伙,你身上的秘密,比人家想的还有趣呢。”
“寂灭为体,世界为胎,星辰为魂,如今又沾染了一丝……异界之息?嘻嘻,真是完美的‘容器’呢……”
“不过,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神族那些铁疙瘩,似乎又要来了……先让他们,替人家试试你的成色吧……”
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致,缓缓沉寂下去。
而在神族疆域,凛冬神将带回的关于“归墟之灵”与“未知轮回窥探”的数据,已然引发了更高层面的震动。
“裁决神殿”深处,一道笼罩在毁灭雷霆中的模糊身影,缓缓抬起了手掌。
“归墟异变,轮回窥伺……变数迭起。”
“授权‘凛冬’,启动‘深寒禁域’方案。必要时……可连同那片区域,一并……‘冻结’。”
冰冷的指令,带着终极的毁灭意志,传向远方。
幽冥峡谷内,袁凡周身气息开始剧烈波动,灰白的世界之力与璀璨的星辉交织,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风暴将至,暗流汹涌。
一根无形的命运之线,已悄然将袁凡与那藏身棺椁中的存在,以及更遥远的神族裁决神殿,牵连在了一起。
而他与月璃之间,那因星核而结下的缘分,亦在这危机四伏的绝境中,悄然滋生着难以言喻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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