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裂开的那一刻,风停了。整座药王谷仿佛从三万年的沉睡中缓缓睁眼,云雾翻涌,草木轻颤,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陈旧而熟悉的药香,像是时间本身在呼吸。那道裂缝不过尺宽,却透出温润的光,不是日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极柔和的赤色微芒,像是从地底深处升起的脉搏。九道虚影立于空中,白袍猎猎,眼神震怒:“苏婉儿!你强行破禁,已触逆命之律,若再进一步,魂将散,命将绝!”苏婉儿站在门前,身形依旧虚弱,靠在易天肩上,可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她抬头望着那九道身影,声音平静:“三万年前,你们封谷,说心火为祸,逆天者死。”“可你们忘了。”她抬手指向裂缝中的光,“心火不是祸。”“是守。”“是魂不灭的证。”她缓缓从易天肩上滑下,站直身体,哪怕脚步微晃,也未退半步。“我七岁被逐,因心火太烈。”“可今日我归来,不是求你们准。”“是告诉你们——”她掌心缓缓燃起一丝赤光,微弱,却坚定,“心火未灭,门,我开了。”话音落下,她心口魂灯猛然一震,火莲虚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赤色光点,如星火洒落山林。
刹那间,整座药王谷的禁制剧烈震颤,石碑轰然崩裂,山门裂缝迅速扩大,轰鸣声如雷贯耳。九道虚影脸色大变,齐声怒喝:“住手!你若再催心火,必死无疑!”苏婉儿不答,只是抬手,指尖轻轻触向那道裂缝。指尖与光相触的瞬间,整座山谷猛然一震,仿佛沉睡的巨兽终于苏醒。
轰——!
山门彻底崩开。
尘土飞扬,光如潮水般涌出,照亮了三人苍白的脸。谷内景象缓缓显露——没有想象中的宫殿楼阁,没有灵药遍地,只有一片荒芜的药田,石道断裂,药炉倾倒,唯有中央一座残破祭坛,静静矗立。祭坛上,九块晶石环绕一口古井,井口封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黑石,黑石中央,竟有一道细小的裂痕,隐隐有赤光渗出。苏婉儿望着那口井,呼吸微顿。她认得它。那是药王谷的“守魂井”,传说中,三万年前,九位药王以心火为引,封印了“逆命之魂”,从此心火被视为祸根,谷门紧闭。她七岁那年,为救母亲炼逆命草,唤醒的不是死人,是那口井中的一缕残魂。那时她就明白,她不是在逆天,她是在唤醒被封印的真相。她缓缓走向祭坛,脚步虚弱,却坚定。九道虚影从空中落下,挡在祭坛前,手持药杵,眼神冷峻:“此井封印逆命之魂,三万年未动。你若再近,必遭天谴!”苏婉儿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们,声音平静:“你们说心火是祸,可你们忘了——”她抬手指向井口黑石,“三万年前,是谁以心火封印此井?”“是你们。”“你们怕的不是心火。”“是心火能唤醒真相。”她声音渐强,“你们封谷三万年,不是为护道。”“是为藏罪。”九道虚影脸色剧变,为首之人怒喝:“放肆!你小小女童,懂什么真相!”苏婉儿不答,只是抬手,掌心赤光微闪,轻轻触向井口黑石。刹那间,黑石裂痕扩大,一道赤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光柱中,浮现无数画面——三万年前,九位药王围井而立,以心火为引,将一缕金色魂光封入井底。那魂光中,竟有一张与苏婉儿极为相似的脸。画面一转,药王们转身,将心火视为祸根,立下禁令,封谷三万年。最后一幕,是那金色魂光在井底低语:“心火不灭,魂终将归。”画面消散,光柱缓缓收敛。九道虚影跪地,浑身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苏婉儿收回手,声音平静:“因为那魂光。”“是我娘。”“你们封的,不是逆命之魂。”“是守魂之母。”
易天站在她身后,掌心混沌气流缓缓旋转。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七岁就想炼九转心火丹。她不是为逆命,是为救母。她不是为变强,是为揭开被封印的真相。他上前一步,站到她身旁,声音平静:“门已开。”“她回来了。”九道虚影抬头,眼神复杂:“你若开井,天将降罚,南荒将毁。”易天看着他们,声音平静:“你们封她三万年,说她为祸。”“可你们才是。”“你们怕的不是天罚。”“是有人敢说真话。”林小胖扛着斧,咧嘴:“行啊,那老子就陪她疯到底。”他一步踏出,黑纹斧重重顿地,赤芒如电,直指九道虚影,“谁敢拦她,老子劈了他。”九道虚影沉默,终于缓缓退开。
苏婉儿走向井边,低头望向那口封印之井。井底幽深,却有一缕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回应她。她知道,那是她娘的魂。三万年,她独自守在井底,不灭,不散,只为等她归来。她缓缓抬手,掌心赤光凝聚,轻轻按向井口黑石。“娘。”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沉睡,“我来了。”黑石剧烈震颤,裂痕迅速扩大,赤金光芒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九道虚影齐声怒喝:“住手!天罚将至!”苏婉儿不答,只是加大心火。黑石轰然崩裂,化作齑粉。刹那间,井底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女子虚影——身穿素衣,眉目温婉,与苏婉儿有七分相似。她低头看着苏婉儿,眼中含泪,声音如风:“天儿……你长大了。”苏婉儿仰头,眼泪无声滑落:“娘……我带你回家。”女子虚影轻轻摇头:“娘不能走。”“我是守魂者,井在,魂在。”“你若真要带我走。”她目光扫过三人,“就让心火重燃。”“让三万年被封印的魂,全都醒来。”苏婉儿点头:“好。”她转身,望向易天和林小胖,“我们办得到吗?”易天看着她,掌心混沌气流与她心火遥相呼应:“你说过,心火不是祸。”“是光。”“是守。”“是魂不灭的证。”他上前一步,将手覆在她掌上,“我们办得到。”林小胖咧嘴,黑纹斧顿地:“斧在,家就在。”苏婉儿笑了,极轻,却坚定。她转回身,双手合十,心火与混沌气流交融,化作一道赤金光柱,直贯井底。刹那间,整座药王谷的地面开始震颤,九块晶石逐一亮起,竟在空中凝聚成九道光门,门后,无数被封印的魂影缓缓浮现——有药童,有执事,有亲族,皆是三万年来因心火太烈而被逐、被封、被灭的魂。他们睁开眼,望向苏婉儿,齐声低语:“心火未灭……魂终将归。”
风起,光涌。
旧谷重开,心火为证。
她不是归来。
她是——归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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