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惨白灯光像柄淬了冰的手术刀,从长廊尽头笔直刺来——那光线冷得扎眼,却比地下七层弥漫的硝烟味、焦糊味,比混在灼热空气里的死亡气息,要安全得太多。这里是谷神仓库的腹地,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与金属器械的味道,是陆沉刻在骨血里的“安全标识”。
他的脚步稳得像嵌在地面的钢钉,没有一丝停顿。作战服肩线绷得笔直,怀里护着的女孩却在这时忽然动了动——不是挣扎,是比蝶翼震颤更微弱的痉挛。白芷的身体软得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有那点动作,像只被蛛丝缠死的蝴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扇动早已破碎的翅膀。
陆沉垂眸的瞬间,指腹触到她冰凉的手指。那双手他记得,从前总因为恐惧攥成拳,指节泛白,连指尖都是冷的。可此刻,这双总在发抖的手,却死死揪住了他作战服的衣角,指骨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像要嵌进布料的纹路里。
她的眼睛在努力睁开,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只勉强撑开一条细缝。视线里一片模糊,硝烟残留的灼痛感还在眼底打转,走廊的灯光、墙壁的线条全成了扭曲的光斑。唯有陆沉下颌线的轮廓是清晰的——冷硬、锋利,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紧绷感,成了这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唯一能抓得住的坐标。
嘴唇翕动着,没有声音漏出来。可陆沉腕上的战术终端突然震了震,微弱的震动透过金属外壳传到皮肤,像脉搏的余波。
【接收到未知生物信号源……】
【正在建立点对点神经元数据链接……】
【链接建立成功。】
【开始传输加密数据包——“光合核心·最终密匙”】
陆沉的呼吸顿了半拍。是她。是白芷用自己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系统,当最后一座烧得发烫的桥梁,把那枚早和她血肉长在一起的芯片,硬生生与他的终端拧成了一条线。
瞳孔猛地一缩,他低头时,正撞进白芷涣散的眼里。那双总盛着怯意的眼睛,此刻没有了半分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执拗,像濒死的烛火,明知下一秒会灭,还要拼尽全力亮着,亮得灼人。那是“任务必须完成”的决绝,是把自己当祭品的孤勇。
终端屏幕上的进度条疯了似的跳,红色数字一秒比一秒逼近100%。可怀里的女孩,身体却在以同样快的速度冷下去。刚才还残留在她颈侧的、属于活人的微弱热量,正被死亡的寒意一寸寸啃噬,从指尖漫到心口,最后连呼吸都凉得像冰。
【传输完成。】
冰冷的电子音在走廊里撞出回声时,白芷揪着他衣角的手终于松了松。不是彻底放开,是力气耗尽后的颓软,指节慢慢舒展开,却还在本能地勾着那片布料。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脸往他颈侧凑了凑——就一点点,近得能让她凉得发颤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那气息像片刚落下来的雪花,碰着皮肤就化了,连带着她的声音,轻得像个随时会散的幻觉。
“现在……”
她的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要耗掉半截命,“……只有你能看了。”
话音落的瞬间,她紧绷的身体突然就软了下去——像断了线的木偶,所有撑着的力气全没了。那双曾映过硝烟、映过恐惧,也映过决绝的眼睛,缓缓闭上,长睫在苍白的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最后,那只勾着他衣角的手,终于无力地滑落,悬在半空,再没动过。
陆沉的脚步,第一次顿了。
不是停,是极其细微的、几乎没人能察觉的停顿——只有0.1秒。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孩,她的脸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唇瓣毫无血色,连呼吸都轻得测不到。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把那点残存的生气照得一干二净。
没有时间停。没有时间等。
下一秒,他的脚步更快了。黑色作战服在惨白的灯光里拉出残影,像一道撕裂灰雾的闪电,朝着那扇亮着灯的医疗室门,冲了过去。脚步声砸在地面,重得像在跟时间赛跑,也像在跟怀里那点越来越淡的温度,做最后的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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