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药剂,冰冷得如同深寒极夜的冰川,透明得不含一丝杂质,被毫不迟疑地推入苏沐妍的大腿。
那根曾经在显微镜下缝合最精密基因链的手指,此刻稳定得像一块亘古不动的磐石,没有半分颤抖。隔着厚重的铅纤维防护服,针尖刺入的触感几乎被完全隔绝,她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一股极致的冰冷——像一条蛰伏冬眠的毒蛇,骤然苏醒,瞬间钻入血管,逆着体内足以融化钢铁的热浪,疯狂地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灼热的痛感竟被硬生生压下几分。
这是一种用死亡对抗死亡的孤注一掷。无数个不眠之夜,实验室的灯光映着她疲惫却坚定的眼眸,她反复推演、调试,为自己准备了这最后一道保险——基于光合病毒逆向编译的细胞凋亡诱导剂。它像一把双刃剑,要么精准绞杀体内肆虐的病毒,要么与宿主的细胞同归于尽,没有第三种可能。
脚踝处,那只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的手,猛地一僵。
周明远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瞬间凝固了所有狂喜。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冰冷力量正顺着苏沐妍的身体,如同跗骨之蛆般侵入自己体内。那不是普通的药剂反应,而是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指令,一个不容抗拒的终极信号——【终结】。
他体内沸腾的血肉骤然停止了鼓噪,那些在皮肤下涌动、散发着诡异荧光的粘稠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活性。他赖以维持形态、汲取能量的根基,像被戳破的气球,无声无息地泄去,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不…” 破碎的音节从他正在塌陷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他无力地松开手,身体如同失去所有骨架支撑的烂泥,软软地瘫倒在滚烫的金属地板上,彻底没了声息,只留下一滩散发着余热的、模糊的残骸。
核心舱内,只剩下能量循环系统稳定而低沉的嗡鸣,像一首为旧时代落幕奏响的挽歌。
苏沐妍挣扎着站起身,脚踝处的防护服早已被高温熔蚀,露出一片焦黑的皮肤,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没有理会,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堆曾经是周明远的残骸上。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多余的怜悯,只有一种研究者历经终极考验后的、近乎平静的释然。
在那堆肮脏的残骸旁,一个被高温熏得发黑的金属文件夹静静躺着。那是周明远从办公室带出的唯一物品,是他所有疯狂计划的起点,也是他执念最终的终点。苏沐妍拖着受伤的腿走过去,弯腰捡起文件夹,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微微一顿。
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沓纸——是她当年发表在《自然》期刊上的那篇论文复印件。或许是因为密封保存得当,纸张依旧崭新洁白,上面那些冷静严谨的学术词汇、精准无误的公式推导,此刻落在她眼中,却像一个个冰冷的嘲讽,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由科学引发的灾难。
她拿出那沓论文,纸张很轻,却又重得像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她抬头望向核心舱那扇敞开的隔离门,门外,那片纯粹的蓝光如同初生的朝阳,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将仓库外最后一丝稀薄的灰雾彻底驱散。光,正在以不可阻挡的力量,重塑这个被病毒蹂躏的世界。
苏沐妍深吸一口气,开始撕。
“刺啦——” 第一声轻响,像一个迟疑的试探,划破了舱内的寂静。
“刺啦——刺啦——” 随后,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她将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研究成果、那些呕心沥血推导出的结论,撕成一片片无法辨认的碎屑,每一次撕扯,都像是在埋葬一个被执念束缚的过去自己。
她走到门口,松开手。漫天的纸屑如同一场迟来的葬礼上的雪,被门外的蓝色光流卷起,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彻底消散在那片象征着新生的光芒里,不留一丝痕迹。
“我的科学。”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通过布满裂纹的通讯器传了出去,清晰地落在控制室里陆沉的耳中,也传到了所有正在仰望这片光芒的幸存者耳中,“从此为活人服务。”
蓝光愈发炽盛,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金属地板上,仿佛一道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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