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青河与秦洛返回汴京城时,已过午时。
他们顺着药铺伙计的指引,拐进一条幽深的窄巷子,那青石板的缝隙间渗出了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腐烂的菜叶,几只野猫警惕地窜过。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这是条死路。
秦洛低声道:“那伙计说玲儿姑娘最后就是在这里出现的……”
“奇怪了?怎么会进这巷子?”沈青河眉头微蹙。
秦洛奇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沈青河并未搭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巷内的每一个细节,青苔的压痕、墙砖的剐蹭、尘土中微不可见的脚印……
“秦大哥,按照常理来说,玲儿如此冰雪聪明,发现有人跟踪她,应该是往人多的地方跑,怎么会跑进这个巷子呢?那不是更加给贼人机会吗?”沈青河心中疑窦丛生……
“是啊!某也觉得奇怪!前面就是大街,玲儿姑娘应该往大街上跑才对!”秦洛挠了挠头。
“除非……”沈青河突然惊觉,“她发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无奈之下,才拐进了这暗巷之中……”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了巷口……
只见一个小乞丐正蹲在墙边,脏兮兮的手指正拨弄着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金丝雀,她一眼便看出这是谢玲儿随身之物。
沈青河缓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个小乞丐,那乞丐约莫十三四岁,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
她蹲下身子,从袖中怀中摸出半块黍米饼递给他,轻声道:“小兄弟,这个饼给你吃,你告知姐姐,这个荷包是谁给你的?”
那小乞丐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沈青河,怯生生地说道:“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姐姐给的,这个饼……真的给我?”
“吃吧!”沈青河轻笑道。
那小乞丐抢过饼,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看来已经有些天没吃东西了。
片刻之后,他已经吃完一个饼,却被噎住了,不停地打嗝……
沈青河递过自己的水囊,那乞丐接过,咕咚咕咚喝起来……
他喝完水,擦了擦嘴巴,说道:“早上的时候,那个漂亮姐姐拐进这个巷子,交给我这个荷包,让我去开封府报告,说她……被抓到黄河帮去了,在汴河码头。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开封府,上个月有个乞丐兄弟在开封府门前乞讨,被活活打死了,所以我……害怕……”
“什么?黄河帮?”秦洛瞪大了眼睛,“这是汴京城中最有势力的漕帮,听说他们还拐卖人口!”
沈青河大吃一惊,急道:“那可糟了,他们定是看到玲儿妹妹长得漂亮,直接抓走了!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去汴河码头!”
秦洛点点头,同她一起转身便走,他们刚刚翻上马背时,却见那小乞丐已然跟了过来……
那小乞丐跪地不起,不停地磕头道:“两位恩人,请将狗儿买走吧!狗儿什么都会做,只求不要饿死在街头,爹娘已经被金狗杀了,只剩狗儿一人了!”
沈青河心中一软,抬眼望着秦洛……
秦洛笑道:“姑娘果真是心善,那就带他走吧!再过几年,他便能上阵杀敌了!”说罢,秦洛让他去开封等他们……
那小乞丐却摇摇头:“我经常去汴京码头寻吃食,那里还有几个乞丐兄弟,说不定可以帮上什么忙!”
秦洛听罢,伸出一只手,示意要拽他上马,但那小乞丐却搓了搓手,犹豫半天……
“上马吧!大哥哥不嫌弃你脏……”秦洛笑道。
那小乞丐咧嘴一笑,伸出一只脏手,却被秦洛一把拽上了马背……
三人一路疾驰,奔到汴河码头仓库时,却发现仓库门口守着一群壮汉,看来这仓库中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东西……
秦洛正在犹豫怎么进去查探,却见那小乞丐咧嘴一笑,说道:“跟我来,走后门。”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仓库后门,可那所谓的后门,其实是一个狗洞。
“这……”秦洛正在犹豫要不要钻进去……
却见小乞丐已经钻了进去,在里面向他们招手……
沈青河蹲下身子,也跟着爬了进去,低声道:“秦大哥,要不你在外面替我们‘放风’,我和狗儿先进去查探。”
“也罢!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秦洛蹲下身子,也从这个洞中爬了进去……
三人贴着潮湿的砖墙潜行,腐臭的霉味混着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沈青河拨开堆积的麻袋,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颤,只见一个巨大的牢笼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名女子,都是昏迷不醒,且衣衫破碎。
秦洛别过脸去,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帮畜生!”
沈青河强压怒火,蹲下身子,一个个检查过去,却根本没有谢玲儿的踪影……
她摇头叹道:“这些女子都是被人下了迷药,想来是为了便于控制……”
“我们继续找,玲儿一定是被关在其他地方了!”沈青河低声喝道。
“恩人!快来!”却听狗儿在另一头惊呼。
绕过铁笼,眼前的景象更加让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麻袋堆成小山,破口处露出雪白的盐粒……而那些麻袋堆下竟然有黑色颗粒。
沈青河凝神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看似寻常的麻袋缝隙间,隐约可见黑火药特有的细碎结晶!更骇人的是,墙角还堆着数十个密封的陶罐,罐口引线纵横交错,竟是个简易的火药阵!
她另外还发现,那麻袋中还装着弩机的零件和弩箭。而麻袋旁边的账册上,清楚地记录着“黄河帮”与金国商队的交易,这些人竟然用女子和金人换粮食。
“难怪黄河帮可以在汴京横行无忌,他们的背后有金人撑腰!”沈青河声音发颤……
“那些囤积居奇的商人如此嚣张,原来都是和黄河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洛看着账本,愤恨道。
正在此时,仓库深处传来脚步声。秦洛一把拽住狗儿躲进了盐堆之中,沈青河则闪身躲入廊柱之后……
只见三个彪形大汉提着灯笼走进来,为首的却是一个光头,那光头狞笑着指着那牢笼中的那些女子们,笑道:“哈哈,都是些好货色,这批货明晚必须装船,不然来不及交货了!只是这盐的数量还没凑齐,该如何是好啊!”说罢,他叹了一口气。
“不好了!大哥!”一个手下急匆匆跑来,声音甚是惊恐,“大哥……你快去看一下吧!”
那光头吓了一跳,立马跟那人疾步而去……
秦洛从麻袋堆中闪出,和沈青河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路跟随而去……
三人屏息凝神,顺着光头大汉离去的方向潜行。
仓库深处,一道暗门半掩着,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渗出,隐约传来争执之声。
沈青河轻轻推开暗门,眼前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秦洛按住腰间的剑柄,示意狗儿留在门外放哨,随后与沈青河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地下室。
地下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阴森景象。
只见一名女子背对着入口,纤细的手指紧握一片锋利的碎瓷片,抵在自己雪白的颈侧。
她的衣衫虽有些凌乱,但脊背挺直,声音清冷如霜:“姓曹的,立刻放了奴家,否则奴家立刻死在你面前!”
那光头大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大小姐!不要啊!我跟着谢大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若有个三长两短,谢大人非活剐了我不可啊!”
沈青河心头一震——那声音,正是谢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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