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卫踏雪而来,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宗帅,府外有一人自称岳飞,率千余骑前来投奔!”
“岳飞?!”宗泽猛地起身,眼中精光乍现,“可是那汤阴岳飞?”
侍卫点头道:“正是!他说曾在王彦帐下从军,如今特来效力!”
沈青河与秦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快……快……请到大堂!”宗泽大步走向门口,连斗篷都来不及披。
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将领踏雪而入。
他眉目如刀,甲胄上覆着一层薄雪,却掩不住那股锐气。
“末将岳飞,拜见宗帅!”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
宗泽一把将他扶起,上下打量,大笑道:“好!好!老夫早闻汤阴岳飞勇略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岳飞抱拳道:“末将惭愧,不过一介武夫,愿随宗帅驱驰,抗金报国!”
沈青河上前一步,笑意盈盈,抱拳以礼:“岳将军别来无恙啊!我等恭候多时了……”
岳飞笑道:“姑娘英姿飒爽,鹏举莫敢相忘,新乡一别数月,我们又见面了!”
“鹏举兄!”秦洛哈哈大笑,“我们终于又能够并肩作战了!”
岳飞甚是高兴,却又突然叹道:“新乡一别,某后来辗转到太行山,今日无处安身,才来投奔!”
沈青河轻叹道:“岳将军乃不世之英才,小女子虽不才,却也能明辨是非,定是有人排挤将军!”
岳飞并不搭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众人正叙旧间,门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声音紧绷:“禀宗帅,杜充携圣旨至府外,随行尚有三百禁军!”
堂内霎时一静。
宗泽眉头微皱,沈青河与秦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岳飞则手按剑柄,目光如电扫向门外。
“接旨!”宗泽沉声道,整了整衣冠,大步迎出。
只见那杜充一身紫袍金带,踏雪而入,身后禁军甲胄森然。
他展开黄绢,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宗泽年迈,朕心忧之,特擢杜充为东京副留守,协理军务,钦此!”
话音未落,秦洛已紧握拳头。沈青河垂眸掩住冷意,余光却瞥见岳飞唇角紧绷。
“臣,领旨!谢恩!”宗泽叩首,双手接过圣旨,面色如常。
杜充假意搀扶,低笑道:“宗帅劳苦功高,官家体恤,特命下官为您分忧。”
他假意看向岳飞,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鸷:“你就是岳飞吧?”
岳飞抱拳,声音沉稳:“正是在下,大人有何吩咐?”
杜充突然厉喝一声:“拿下!绑了!”
他身后的四名侍卫立马上前,将岳飞一把摁住……
堂内众人皆惊,秦洛“唰”地拔剑出鞘,却被沈青河一把按住手腕。
宗泽目光如电,沉声道:“杜大人,这是何意?”
杜充冷笑一声,抖开一卷军册:“按军法,‘背军走者,斩!’岳将军不会不知道吧?”他逼近一步,盯着岳飞,“你擅自脱离王彦帐下,按律当斩!今日还敢堂而皇之站在此处?”
岳飞面色不改,目光灼灼:“末将脱离王彦,是因抗金方略不合,今投奔宗帅麾下,为国效力,何来‘背军’之说?”
杜充嗤笑:“巧言令色!王彦乃朝廷命官,你违抗军令,便是藐视朝廷!”
此时,沈青河忽轻笑一声:“杜大人好记性,可怎么忘了?那王彦孤军深入,险些全军覆没,若非岳将军转战太行,牵制金兵,只怕河北义军早已溃散。”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论军法,杜大人当然是精通,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弃守大名府、临阵脱逃,又该当何罪?”
杜充脸色骤变,冷汗直冒:“放肆!放肆!本官乃奉旨行事!”
沈青河目光锐利,嘴角微扬:“奉旨行事?那杜大人的意思是官家让你撤的咯?是官家临阵脱逃了?”
杜充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沈青河,冷笑道:“你到底是谁?一介女流,也敢在此妄议军国大事?谁给你的胆子?”
沈青河不慌不忙,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杜大人既然问起,小女子便自报家门,先父沈南鹏,至于我么……”她唇角微扬,“蒙朝廷恩典,现任屯田司转运使,专司军需调度。”
“沈南鹏?!”杜充瞳孔骤缩,手中军册“啪”地掉在地上。
沈南鹏之名,朝野皆知。此人早年以筹算之才入仕,主持漕运十年,疏通运河、整顿盐税、屯田积粮,岁入翻倍,被道君皇帝赞为“朕之萧何”,更是赵构的启蒙恩师。更兼其门生故旧遍布六部。
杜充脸色阴晴不定,强压惊怒:“原来……是沈大人的千金……倒是本官失礼了。”他咬牙挤出一丝笑,“不过军法如山,沈姑娘纵有父荫,也不该干涉本官执法!”
沈青河缓步上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军册,正色道:“《宋刑统·擅兴律》有载:‘守边将帅,弃城而逃者,斩!’杜大人,您这脖子,可还稳当?”
杜充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宗泽适时沉声道:“杜大人,老夫记得,建炎元年七月,你上奏称‘河北义军皆乌合之众’,主张裁撤。可正是这些‘乌合之众’,在岳将军率领下屡挫金兵。若依你之见,岂非自毁长城?”
杜充哑口无言,冷汗直冒……
此时,沈青河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密信,轻轻晃了晃,说道:“昨日,醉仙居中来了个金国商贾,喝醉之后,无意中将这密信落下,却被小女子拾得,信上内容是杜大人与金国左监军完颜昌互通消息,看起来……杜大人与那完颜昌交情似乎不浅呢?”
杜充听闻,瞳孔猛地一缩,厉声喝道:“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这信上的字迹一验便知。”沈青河说着,将信笺递给宗泽。
宗泽接过信笺,看了一眼,神色严肃地说:“沈姑娘,杜大人向来对大宋忠心耿耿,这封信恐怕是伪造的吧?”
一时间,堂内陷入死寂。
杜充额头上冷汗直冒……
“也许真是伪造的!说不定是那金国的离间之计。宗帅,那就把这封信还给杜大人吧!”沈青河笑容盈盈地说道。
宗泽随即将信笺递给杜充。
杜充满心欢喜,急忙接过,仔细查看,却惊恐地发现,信上的字迹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写过这封信。
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罪证,心中暗自思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他抬起头,咬着牙说道:“罢了……罢了……岳将军之事,容后再议!本官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去,禁军们赶忙跟上。
待马蹄声渐远,沈青河笑道:“想不到玲儿妹妹临摹的杜充书信,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岳飞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宗泽捋须叹道:“今日虽胜一局,但杜充此人心胸狭隘,日后须加倍小心。”
(注:据史料记载建炎年九月廿八日,因王彦主张谨慎避战,岳飞擅自率部攻占新乡,引发金军反扑。宋军遭数万金兵围攻溃散,王彦退守共城西山组建“八字军”,岳飞则率残部独立转战太行山区。建炎元年十二月,岳飞南下投奔东京留守宗泽,因其作战才能被赦免擅离之罪,升任统制,奠定后续抗金事业基础。)
……
当天晚上,子时刚过,开封府衙的屋檐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啪!”
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了江云的窗棂。
她猛然睁眼,手已按在刀柄上,身形一闪,便从窗口掠出,消失在夜色中。
黑影在前方疾驰,江云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寂静的街巷,最终停在了荒废的城隍庙中。
黑影负手而立,背对着江云。
月光透过残破的庙顶,洒在他黑色的斗篷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江云单膝跪地,抱拳低声道:“参见大师兄!”
那黑衣人缓缓转身,却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江云,上次刺杀周焕成功,你配合得很好,师父很满意。”
江云垂首:“多谢师兄!”
“你……过去的事情,师父既往不咎了。”黑衣人冷冷道。
江云心中一凛,但仍恭敬答道:“师父宽宏大量,江云铭记于心。”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我此次前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江云心中一惊,抬头道:“师兄请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一字一顿道:“接下来的刺杀目标——沈南鸿!”
江云瞳孔骤缩,身体猛地一僵:“谁?沈……沈南鸿?!”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冬夜的寒风拂过,冰冷刺骨……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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