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秦府门前,几匹快马疾驰而至,马蹄踏起阵阵烟尘。
为首一人,正是秦桧,他不及等马完全停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迎上的仆从,步履匆匆,径直向内府书房走去。
“吱呀——”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正在屋内等待消息的沈青河与秦洛闻声抬头,见是秦桧,且神色有异,心中俱是一凛。
“大哥?何事如此匆忙?可是范宗尹那边有动作?”秦洛率先起身,迎上前去。
沈青河也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关切地望来。
秦桧反手掩上房门,快步走到桌案前,先是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要压下喉间的干渴与心中的焦灼。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二人,声音压得极低,“刚接到宫中密传……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内侍,避开耳目,亲口告知。”他微微停顿,“三日后,三月二十八,太后娘娘五十圣寿。”
沈青河与秦洛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疑惑。
太后寿辰,本是大事,但如今临安局势波谲云诡,为何突然提及此节?
秦桧看出二人疑惑,继续道:“因国事维艰,北疆不宁,太后体恤,懿旨:此次圣寿,不予大肆操办,仅在慈元殿设小家宴,只邀少数近臣、皇室宗亲,以示俭省。”
“然而,”秦桧话锋陡然一转,“点名需入宫赴宴的名单中……除了为兄,还特意……加上了你二人!”他的目光,落在秦洛与沈青河身上。
“我们?”秦洛一怔,脸上写满了诧异。
他虽为秦桧之弟,但官职并不算显赫,按常理,此类宫廷御宴,鲜有资格参与。
沈青河更是秀眉微蹙,太后为何会点名要她入宫?
秦桧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缓缓道:“是荣安郡主……赵玉……在太后面前,特意提议的,可能是为了感谢你们!”
秦桧眉头紧锁,在紫檀木案前踱了两步,忽地停下,“我担心的并非这个!”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方才我特意追问了一句,此次寿宴,左相范宗尹……可会出席?”
沈青河闻言,瞳孔微缩,立刻追问:“他如何说?”
“那内侍答,‘原本太后娘娘是亲自下了帖子的,可范相今日一早便遣人告了病假,说是头风病又犯了,疼痛难忍,实在无法入宫。太后娘娘甚是关切,方才已派了太医院院判亲自过府诊治去了。’”秦桧疑惑地说道。
“头风病?范相这‘病’,来得可真是时候。”她脑中飞速运转,将近日种种异常串联:范宗尹缺席西溪湿地之约、其府邸异乎寻常的平静、如今又在太后寿宴这等关键节点称病不出……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脑海!
“不好!”沈青河她霍然起身,“范宗尹不是要避宴!他这是……这是要提前动手了!”
沈青河话音未落,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秦山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紧张:“老爷,皋亭山急递!说是……军需官有密信到!”
三人神色骤变。
秦桧猛一挥手:“进来!”
秦山推门而入,将一枚蜡封的竹管双手呈上。
秦洛抢上前夺过,捏碎蜡封倒出绢信,只扫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是李志彪的亲笔!”
他急速念道,“今晨卯时,季陵持谢公密令至大营,命我军若接临安求援,按兵不动,待其号令……”
“果然!”沈青河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范宗尹这是要掐断临安的外援,断了我们的后路!”
秦洛急步上前,声音因焦虑,“青河!依你之见……范宗尹这老贼,下一步会如何动作?他手上满打满算只有临安府的巡防营,最多两万兵马!而殿前司有三万精锐,且直接掌控宫禁!若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城防图上留下镇的方向,语气更加沉重,“城外还有方孟雪的拜月教虎视眈眈!一旦范宗尹攻城受挫,实力大损,那女人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定挥师东进,坐收渔翁之利!范宗尹老谋深算,岂会行此必败无疑的蠢事?”
沈青河并未立刻回答……
良久,她眼中精光一闪,“我们或许……都想错了方向!范宗尹要的不是‘攻城’,而是——‘擒王’!”她语速加快,“他根本无需动用两万巡防营去硬撼殿前司的三万精锐!那样动静太大,胜负难料,即便惨胜,也只会便宜了方孟雪!”
“那他要如何……”秦桧急问。
“寿宴!”沈青河斩钉截铁,“三日后,太后圣寿,慈元殿小家宴!届时,陛下、太后、皇室宗亲、还有你我这样的‘近臣’……”
“几乎所有能决定临安城命运的人,都会齐聚一堂!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一网打尽?还有什么时机,比所有人放松警惕、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更佳?”
她仿佛在脑海中已亲眼目睹那血腥的一幕:“范宗尹只需派遣一支极其精锐的小队,人数不必多,几十人足矣——利用他左相的身份,或是早已安插在宫中的内应,提前潜伏,或伪装成乐师、内侍、护卫混入慈元殿!”
“寿宴高潮时……只需一杯毒酒,或是近身暴起发难!顷刻之间,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范宗尹再带领巡防营以‘护驾’之名入宫……大局可定!”
“好……好一个范宗尹!好一个‘慈元殿惊变’的戏码!”秦桧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若非青河你点破……我等三日后,只怕真要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洛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禀明陛下,加强宫禁,取消寿宴!或者……我们先发制人,调兵围了左相府!”
“不可!”沈青河与秦桧几乎异口同声!
沈青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凭无据,仅凭推测,如何能让陛下取消太后寿宴?只会打草惊蛇!至于围左相府……更是授人以柄,范宗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我们构陷大臣,图谋不轨!”
秦桧阴沉着脸接口道:“青河说得对!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的计划,反而占据了先机。他将舞台设在慈元殿……那我们就陪他,在慈元殿,演一出好戏!”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将计就计!让他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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