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面对肖厉,眼神灼热如同燃烧的星辰:“厉哥,在场诸位皆可为证!我滕妙岚今日在此,可对心魔立誓,我对厉哥之心,百年未改,赤诚一片!我此次前来,绝无半分加害厉哥、损害过云宗、不利彭羽小友之心!我所言若有半分虚假,便叫我即刻心魔反噬,修为尽废,神魂崩解,永堕无间地狱,不得轮回!”
铿锵有力的誓言,如同重锤,一字一句敲击在肖厉的心上。那誓言引动了微弱的天地灵气波动,证明其绝非戏言。在修真界,对心魔立下如此重誓,几乎无人敢轻易违背。
客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檀香的青烟袅袅盘旋,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肖厉缓缓抬起头,终于不再掩饰,目光直直地迎上滕妙岚那双清澈、坚定、充满了无畏与深情的眸子。百年的隔阂,家族的阴影,陵国皇室的阴谋...在这一刻,在这双眼睛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甚。她或许会因为亲情而一时软弱,会因为家族压力而被迫妥协,但她骨子里的骄傲与真诚,绝不会允许她出卖自己的感情,更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陷害爱人之事。
原来,这百年,她并非安然享乐,而是在另一个囚笼中苦苦挣扎。原来,她对自己的心意,历经风雨沧桑,从未更改,甚至愈发坚贞。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怜惜、愧疚、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肖厉心中最后一道堤防。百年的坚持,百年的怨愤,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冰消雪融。
他站起身,步履沉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一步步走到滕妙岚面前。在所有在场者的注视下,他伸出双臂,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那个等待了百年、哭泣了百年的女子,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弥补那缺失的百年光阴。滕妙岚先是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将脸庞深深埋入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压抑了百年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苦涩,而是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心与喜悦。
肖厉闭上双眼,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间,感受着那熟悉的、淡淡的气息。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眼角滑落,迅速隐没在衣袍的纹理之中。
这个跨越了百年漫长时光的拥抱,迟到了太久,太久。
厅内众人,皆悄然无声。刘天雪眼中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轻轻别过头去。胡阔与曹梦菲相视一眼,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彭羽静静看着相拥的两人,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端起茶杯,将杯中已凉的灵茶一饮而尽。
过云宗上空,流云舒卷,仿佛也为之动容。一段沉寂百年的过往,至此,掀开了全新的篇章。
滕妙岚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将这百年的委屈与思念,尽数哭出来。
肖厉紧紧抱着她,眼眶也湿润了。他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好了,好了...妙岚,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看着相拥的两人,刘天雪、胡阔、曹梦菲等人皆是面露动容。彭羽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柔和。有情人历经磨难,终得重逢,总是让人欣慰的。
过云宗的众人,也第一次见识到,平日里严肃寡言、一心为公的肖厉宗主,竟然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正当肖厉与滕妙岚冰释前嫌,互诉这百年来的思念与苦楚,决定携手共度余生,并满怀希望地开始筹备他们迟来的婚礼时,预料之中的麻烦,终究还是挟着无可抗拒的威势,降临过云宗。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垮山峦。过云宗山门之外,尘土漫天,蹄声如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滕妙岚的二叔,滕家实际上的掌兵之人滕先云,身披玄色重甲,胯下骑着追风烈焰驹,率领着滕氏一族最为精锐的五千家族私军,浩浩荡荡,将过云宗的山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滕先云面容冷峻,线条刚硬如刀削斧劈,一双鹰隼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向来以家族利益为最高准则,个人情感在其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对于侄女滕妙岚,他并非全无怜惜,但这份怜惜,远不足以抵消她违逆家族、擅自行动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与陵国皇室关系的破裂,是滕家绝对无法承受的。
在他眼中,滕妙岚此举,无异于将整个滕家推向万丈深渊。
“肖厉!给我滚出来!放开我侄女!”
滕先云声若洪钟,蕴含着强横修为的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在过云宗的护山光幕之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妙岚乃我滕家嫡女,金枝玉叶,岂是你这等山野宗门的修士可以觊觎玷污的!百年前你便不配,百年后,你依旧不配!立刻放人,否则,今日我便踏平你这过云宗,鸡犬不留!”
五千滕家精兵齐声怒吼,声浪震天。这些修士军士个个气息沉凝,甲胄鲜明,手中兵刃闪烁着寒光,浓郁的杀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庞大压力,笼罩在整个过云宗上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山间的飞鸟早已惊惶远遁,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山门之内,过云宗弟子们如临大敌,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虽然面色凝重,却无人后退。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部分压抑的气氛。肖厉身影如剑,出现在山门之前,将滕妙岚牢牢护在身后。
他面色阴沉,周身剑气自行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撕裂长空的惊鸿。他的目光锐利如剑,毫不退缩地迎向滕先云。
紧接着,数道身影接连闪现,落在肖厉身侧。微胖的胡阔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嬉笑,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曹梦菲一袭紫衣,俏脸含霜,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了一枚泛着幽光的玉佩。
过云宗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们几乎尽数到场,与山门外的滕家大军形成了对峙之势。双方气势碰撞,剑拔弩张,大战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将这静谧的山门化为血腥的战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雅平和的身影,越众而出。
来人正是一袭素白衣衫的刘天雪。她身为过云宗逍遥长老,此刻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步履从容不迫,宛如闲庭信步,径直走到了双方对峙的中心那片空旷之地。她的目光清澈而平静,落在了高头大马上的滕先云身上。
“滕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刘天雪的声音清越,并不高昂,却奇异地穿透了肃杀的氛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是不知何事劳动滕二爷如此兴师动众?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凡事总有商榷的余地,何不坐下谈谈,以免伤了滕家与过我宗之间的和气?”
滕先云冷哼一声,马鞭虚指刘天雪:“天雪长老,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此事乃我滕家家事,与你这过云宗无关!肖厉拐带我滕家女子,罪大恶极!你若识得大体,便立刻将他绑了交出,我或可念在过往情分上,对过云宗网开一面。如若不然,休怪滕某铁蹄之下,不留情面!”
刘天雪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滕二爷此言差矣。肖厉长老与妙岚姑娘,乃是两情相悦,何来拐带一说?百年前,他们便已心心相印,私定终身,若非当年滕老家主强行干预,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今他们历经百年磨难,得以重逢,此乃天意使然,缘分未尽。滕二爷身为长辈,何不顺应天意,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滕先云嗤之以鼻,脸上满是讥讽,“说得轻巧!我滕家的脸面置于何地?陵国皇室那边的问责又如何交代?天雪长老,我劝你莫要为了区区一个肖厉,意气用事,给你这过云宗招来灭顶之灾!有些势力,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
“脸面,固然重要,但终究是外物。真正的脸面,是别人给的,更是自己挣的。”
刘天雪语气依旧平和,但话语间的锋芒却逐渐显露,“至于陵国皇室...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妙岚姑娘,其背后又有何盘算,以滕二爷的智慧,想必心知肚明。我过云宗虽偏安一隅,宗门实力或许不及滕家底蕴深厚,却也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滕先云身后那杀气腾腾的五千精兵,缓缓继续道:“彭羽前些时日在边境的所作所为,想必滕二爷也有所耳闻。神刃之威,邙国大军亦难撄其锋。今日滕家固然兵强马壮,但我过云宗上下同心,亦有玉石俱焚之决心。真若动起手来,纵使滕家最终能胜,这五千精锐子弟,又能有多少人可以安然返回家族?为了拆散一对历经磨难才得以重逢的有情人,赌上滕家数千大好儿郎的性命与前程,滕二爷,您觉得,这值得吗?”
滕先云面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变。刘天雪这番话,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最大的顾虑。彭羽那个怪胎,以及那柄传说中的神刃,确实是极大的变数。
邙国犯边,气势汹汹,却在那神刃之下铩羽而归,消息早已传开。滕家这五千精兵虽强,但对上那种层次的力量,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即便胜了,也必然是惨胜,元气大伤。这个代价,实在太重。
见滕先云眼神闪烁,显然内心有所动摇,刘天雪趁热打铁,语气转为诚挚:“滕二爷,我刘天雪在此,愿以过云宗逍遥长老之名,为宗主做作保。他对妙岚姑娘之心,百载不移,天地可鉴。他或许出身不及滕家显赫,但如今亦是我过云宗擎天玉柱,修为已至化境,品性更是宗内楷模,绝非池中之物。以他的天资与心性,假以时日,必能名动四方,光耀门楣。届时,谁又敢再妄言他配不上滕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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