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意志那冰冷而苍老的告诫,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沉甸甸地压在林风心头。
囚笼?战场?
这两个词,与他以及无数下界修士想象中的、资源无尽、长生久视的“上界”,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然而,林风的眼神仅在刹那的波动后,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从地球的碌碌无为,到玄黄大陆的血海深仇;从青云门内的挣扎求生,到建立逆劫盟的筚路蓝缕;从名扬北隅,到如今屹立于这永恒冰狱的终点……他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安宁与长生。
他求的是公道,是打破那视众生为蝼蚁的黑暗规则!
他行的是逆劫,是于万古枷锁中劈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证的是混沌,是包容万物、亦主宰自身命运的无上大道!
若门后真是乐土,他反而要怀疑,那是否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既然是囚笼与战场,那正说明,那里有需要打破的枷锁,有需要面对的敌人,有……真正的挑战与机缘!
“前辈告诫,林某铭记于心。”林风对着那巍峨的万载玄冰门,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然,我辈修士,逆天争命,何曾惧过囚笼?我手中之剑,正需战场磨砺!”
“若门后是更大的不公,那我便去讨个公道!”
“若门后是更强的枷锁,那我便去将其砸碎!”
“若门后是更烈的战场,那我便去杀个天翻地覆!”
“此门,我入定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体内那融合了冰狱本源的混沌奇点轰然运转,化神巅峰的磅礴修为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右掌之中。掌心之上,混沌星神力与太初寒炁交织,化作一枚复杂无比、仿佛蕴含着“存在”与“破禁”真意的混沌符印!
他抬手,将这凝聚了自身道与法的符印,轻轻按在了那万载玄冰门冰冷的门扉之上。
“咚——!!!”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开、又似终结降临的沉闷巨响,悍然爆发!整个永恒冰狱的核心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无数幽蓝冰晶簌簌落下!
那扇镇压了万古、隔绝了两界的玄冰之门,在接触到混沌符印的刹那,门扉上那些流淌的混沌气流与林风的符印瞬间水乳交融,而那无数古老强大的封印符文,则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光芒急速黯淡、瓦解!
“轰隆隆……”
沉重无比、仿佛亿万年未曾开启的门扉,发出艰涩而宏大的摩擦声,缓缓地、坚定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仅仅是一道缝隙,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也更加压抑的气息,便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门后汹涌而出!
那气息中,蕴含着远比下界精纯浓郁十倍的天地灵气,但也夹杂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森严的、仿佛能将一切自由意志都束缚住的规则之力!更有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灵魂战栗的血腥与杀伐之气,弥漫不散。
门后的景象,并非想象中的仙宫林立、祥云缭绕,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笼罩在无尽灰雾中的破碎星河。无数星辰的残骸在雾气中沉浮,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狰狞的阴影在雾气深处游弋,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就是……上界?
不,或许更准确地说,这是被某种强大存在统治、改造过的,属于“飞升者”的……前线战场?或者说,囚笼区?
林风目光锐利如刀,透过那道开启的门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非但没有畏惧,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冷冽而兴奋的弧度。
果然如此!这才有意思!
他没有立刻踏入,而是站在原地,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他奋战、突破过的永恒冰狱。在这里,他收获了力量,明确了道途,补全了混沌。
“该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门后那混杂着灵气、规则与血腥的气息吸入肺中,仿佛要将这新世界的味道彻底铭记。
随即,他不再留恋,毅然转身,一步迈出,身影彻底没入了那万载玄冰门之后,那片朦胧、破碎而危险的灰雾星河之中。
在他身形消失的刹那,身后那扇巨大的万载玄冰门发出了最后一声沉重的轰鸣,缓缓闭合,将下界与这门后的世界,再次隔绝。
也就在门扉彻底闭合的瞬间,一个冰冷、机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林风所在的这片灰雾星空中响起:
“检测到新的‘飞升者’进入‘万界战场’第七千三百号放逐区。”
“身份编号生成中……编号:放逐者-7300-LF-001。”
“初始权限授予:矿奴。”
“任务发布:于三个‘星界日’内,采集‘混沌原石’一百单位。失败惩罚:抹杀。”
“欢迎来到……永恒的牢笼与猎场,放逐者LF-001。”
声音消失,一片死寂。
只有周围那灰蒙蒙的雾气,破碎的星辰,以及远处阴影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包裹着刚刚踏入此界的林风。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冰冷的黑色金属腕环,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他的编号,以及那个刺眼的身份——矿奴。
林风缓缓抬起头,望向这片灰暗压抑的星空,眼中非但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反而燃烧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矿奴?抹杀?”
“很好……”
“那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狩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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