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谁在搞鬼?”阿强厉声问,但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快离开。”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孩子们尖叫着向外狂奔。秀萍跑在最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快离开这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秀萍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蹬腿,终于挣脱了那股力量,连滚带爬地跑出碉堡,追上前面的伙伴。
回到家,秀萍的脚踝上赫然留着一圈青紫色的指印。李玉芳又惊又怒,严禁儿女再靠近那座碉堡。
十一月的香港,天气转凉。
华富邨的灵异现象却似乎随着气温下降而愈演愈烈。
多位居民报告在深夜听到军队步操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军队在屋邨中行进。
有人从窗户偷看,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道路。
电梯里的“军装鬼魂”目击事件也越来越多。居民们开始避免在深夜单独乘电梯,宁可爬楼梯。
物业管理部门先是否认,后来在压力下不得不派人检修,自然是一无所获。
瀑布湾又发生了一起溺亡事件,这次是一位晨练的老人,在平静如镜的浅水区淹死。
目击者称,看见老人走向水中,然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
卢振海家对门的单位空置已久,最近终于有新住户搬入,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搬来不到一周,那家的妻子就找上李玉芳,面色憔悴地问:“李姐,你们家晚上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吗?我总觉得隔壁有空房的墙里面有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有时候还有哭声。”
李玉芳心里发毛,那堵墙后面根本没有什么空房,只有实心的水泥结构。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深夜,卢振海被客厅传来的响声惊醒。他起身查看,发现声音来自大门。
透过门镜,他看见走廊尽头电梯前的区域有个人影一个穿着旧式军装、面色惨白的男人,正一下下地用头撞击电梯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更让卢振海毛骨悚然的是,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缓缓转过头,一双没有瞳孔的全白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门镜方向,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卢振海猛地后退,跌坐在地上。
等他鼓起勇气再次通过门镜看去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天,他得知同一栋楼有三位老人在昨夜相继去世,一位猝死,一位坠楼,一位在瀑布湾溺水。死亡的阴影似乎正笼罩着整个华富邨。
卢振海终于无法再忍受。
通过一位远亲介绍,他请来了一位在广东一带小有名气的风水师谭师傅。
谭师傅年约六旬,目光如炬。
他一进入华富邨就皱起眉头,在卢振海家中走了一圈后,面色凝重地表示:“此地阴气极重,无数无主孤魂不得安息,已成人鬼杂居之势。长久下去,必生大祸。”
他解释说,华富邨建在昔日坟场之上,本就犯了风水大忌。更糟糕的是,许多坟墓被迁移时没有妥善超度,导致大量亡灵滞留此地。
加上战争期间的枉死者,这里的阴气已经积累到临界点。
“那些军人亡灵,仍在重复生前最后的执念,站岗、巡逻、步操。而普通亡魂则充满怨愤,会无意间伤害生者。”谭师傅说,“瀑布湾水势湍急,本就易聚阴气,加上历年溺死者众,已成阴灵抓替身之所。那座碉堡更是阴气汇聚之处,活人不宜靠近。”
谭师傅提出要做一场大型法事,超度这些亡灵,但需要居民的配合和相当数量的资金。
卢振海联合了几位深受其扰的居民,挨家挨户募集资金。
过程并不顺利,有些人半信半疑,有些人则不愿出钱。
最后只筹集到谭师傅要求的一半不到。
“尽力而为吧。”谭师傅叹了口气,“但愿能安抚一部分亡灵。”
法事定在十一月的一个满月之夜。谭师傅带着两位徒弟在华富邨中心的空地上设坛,周围拉起了布幕,禁止外人进入。
许多居民站在自家阳台上观望,包括卢振海一家。
法事从子时开始,谭师傅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坛上香烛缭绕,纸钱飞舞。起初一切平静,但随着法事进行,周围开始起风,不是自然的风,而是一股股打着旋的阴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谭师傅的诵经声越来越大,突然,坛上的蜡烛同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火焰。观礼的居民们发出一阵惊呼。
“它们在反抗。”站在卢振海身旁的陈太太颤声说。
就在这时,华富邨所有楼层的电梯突然同时开始自行运行,指示灯从一楼亮到顶楼,又从上而下,铁门开合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瀑布湾方向传来像是许多人齐声哭泣的声响。碉堡那边则响起一阵阵敲击声,如同战鼓般节奏分明。
谭师傅不为所动,继续舞剑念咒,将一把把符纸抛向空中。
那些符纸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道火光消失。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在华安楼的外墙上,逐渐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形阴影,像是镶嵌在墙体中,挣扎着想要脱离。
谭师傅突然大喝一声,桃木剑直指夜空。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不是雷声,而是一声如同叹息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华富邨上空。
然后,一切突然归于平静。
风停了,电梯不再自行运转,瀑布湾的哭泣声和碉堡的敲击声都消失了。墙上的阴影也逐渐淡化,直至无踪。
谭师傅的鼻子,眼睛,和耳朵都流了一点鲜血,他疲惫地放下桃木剑,对卢振海等人说:“大部分亡灵已经超度,但仍有一些执念极深的残留于此。
“今后每逢农历七月,最好还是办法事安抚。居民也需遵守一些规矩,日落之后不要单独去瀑布湾,深夜避免使用电梯,那座碉堡最好封起来,禁止进入。”
法事过后,华富邨的灵异现象确实大幅减少。
军队步操的声音不再听见,电梯里的军装鬼魂也再未出现。
瀑布湾虽然仍有溺毙事件发生,但频率降低了许多,碉堡被正式封锁,禁止入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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