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李哲站在三十岁的人生门槛上,并未体会到所谓的“而立”之感。他仍是一名普通的打工族,在996的循环中消耗着青春,名下无车无房,更要时常面对老家亲戚关于婚姻大事的连环催促。
最终,他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成为无数“北漂”中的一员,希望能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寻得一丝转机,同时也暂时逃离那些令人窒息的关怀。
初到北京,囊中羞涩的李哲在石景山一个老社区里与人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
合租的室友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叫赵斌,妻子叫孙晓雨,他们比李哲早来北京几年,赵斌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到了小主管的位置,收入按理说应该不错,这曾让李哲有些疑惑他们为何选择合租。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这对夫妻是狂热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尤其痴迷于登山探险。
几乎每个周末或假期,两人都会背起行囊外出,手头宽裕时就去名山大川,预算紧张时,就在北京周边寻找那些未被开发、充满野趣的荒山。
他们似乎将大部分积蓄和热情都投入到了这项爱好中,每次归来,都会兴致勃勃地将拍摄的照片导入电脑,偶尔还会向李哲展示他们的战利品。照片里,他们站在山巅或奇石上,笑容灿烂,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李哲一度非常羡慕他们这种自由不羁的生活态度,觉得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然而,这种羡慕在不久之后,便被一种彻骨的寒意所取代。
那是在李哲入住大约半个月后的一个周六,清晨,李哲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房间,正碰上赵斌和孙晓雨在客厅整理登山装备,背包、绳索、头灯、相机一应俱全。
“李哥,早啊,我们又准备出发了。”赵斌笑着打招呼,精神饱满。
“嗯,早,注意安全。”李哲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自己今天要去哪里投简历。
一整个上午,李哲奔波于几场面试之间,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不是他看不上对方苛刻的条件,就是对方提供的待遇达不到他的期望,挫败感和疲惫感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
中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合租屋,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倒头睡去,试图用睡眠驱散心头的郁闷。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咚!咚!咚!”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惶。李哲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只见孙晓雨站在门外,样子极其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泥土和草屑,身上的冲锋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李、李哥……”孙晓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李哲的胳膊,“快,快看看赵斌!他…他不对劲!”
李哲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全无,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爬山出意外了。
他跟着孙晓雨快步走到客厅,只见赵斌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又像是一具失去了生气的躯壳。
“怎么回事?怎么不先送医院?”李哲急忙问道。
孙晓雨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们这一天的遭遇。
原来,他们今天去了远郊的五里坨一带,那里山峦起伏,人烟稀少。
为了寻求刺激,他们特意选了一座看起来格外原生态、未经开发的野山,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向上攀登。
开始时一切顺利,山景野趣盎然,两人还拍了不少照片,但越往上走,气氛越发不对。
放眼望去,山坡上竟然遍布着一个个老旧的坟茔,有些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坍塌,露出了黑黝黝的坑洞。
荒草萋萋,纸钱残片偶尔可见,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两人心里发毛,决定立刻原路返回。
然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来时清晰的小路竟然找不到了!四周的景物变得陌生而重复,仿佛整座山都在无声地移动,将他们困在其中。
当时虽是白天,但那种诡异的迷失感还是让两人脊背发凉。
他们强自镇定,凭借印象摸索着向下走。赵斌走在前面探路,突然,“咔嚓”一声,他脚下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被荒草掩盖的深坑里。
孙晓雨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坑不算太深,赵斌很快在下面回应说没事,孙晓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坑里拉了上来。
一番惊吓和折腾,两人都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面面相觑,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汽车鸣笛声从山下传来!
这声音如同救命稻草,两人瞬间来了精神,也顾不上休息,连滚带爬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幸运的是,这次他们很快找到了出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山下的公路边。
惊魂未定的他们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坐在出租车后排,孙晓雨依然心有余悸,下意识地靠向赵斌寻求安慰。
赵斌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别怕,没事了,一会就到家了。”
然而,孙晓雨很快察觉到异样,赵斌搂着她的手变得异常冰冷,像冰块一样,毫无血色。她抬起头,发现赵斌的脸色也比刚才更加苍白,甚至泛着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
“你怎么了?手这么冰?”孙晓雨担忧地问。
赵斌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前方。
孙晓雨只当他是惊吓过度,加上跌入坑洞可能受了些凉,便没有多想,出租车很快到达了社区门口。
孙晓雨先下了车,绕到驾驶座窗外准备付钱。
没想到司机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刚才上车的时候,坐副驾那位先生已经给过了。”
“副驾?”孙晓雨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后排,赵斌刚刚就坐在她旁边,后排只有他们两个人!
哪来的副驾?
她疑惑地回头,却发现赵斌已经独自一人走到了单元门口,正背对着她。
她连忙追上去,心里嘀咕着或许是司机记错了,或者是赵斌提前用手机支付了。
就在她快要追上赵斌时,赵斌猛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烦躁和戾气,低吼道:“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孙晓雨一下子懵了,她距离赵斌还有一两步远,根本就没碰他。“我没推你啊?”
赵斌却没有理会,扭过头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他又一次突然回头,声音更大,几乎是咆哮道:“我都说了别推我!我自己走!”
这声怒吼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孙晓雨被吓住了,同时也感到一阵委屈和莫名的不安。
眼前的赵斌,陌生得让她害怕。
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走到出租屋门口,赵斌根本没有掏钥匙,而是直接伸手一推,那扇原本锁着的门,竟然吱呀一声被他硬生生推开了!门锁似乎坏了。
进屋后,赵斌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沙发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便像是失去了知觉。
孙晓雨又惊又怕,这才慌忙去敲李哲的门。
听完孙晓雨的叙述,李哲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他走到沙发边,仔细看了看赵斌,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
“看样子,像是太累睡着了?”李哲试图往好的方面想,“或许真是惊吓过度,加上体力透支。要不,我们先把他扶回房间休息,等他醒过来再看看情况?”
孙晓雨见丈夫呼吸平稳,也比刚才放松了一些,点头同意。
两人合力将沉甸甸的赵斌抬进了他们的卧室,安顿在床上。
之后,李哲看了看时间,已是傍晚六点多,求职的挫败和刚才这诡异的事件让他心烦意乱,他决定出门透透气,顺便吃点东西。
他在社区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了点,还遇到了几个同样郁闷的酒友,一起喝了几杯闷酒,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才返回。
回到社区楼下,他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合租屋的窗户,赵斌和孙晓雨的房间里黑着灯,想必是都睡下了,他稍稍安心,觉得或许真的只是虚惊一场。
回到楼上,因为门锁被赵斌弄坏,房门只是虚掩着,李哲推门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正准备摸索着去开灯,眼角余光却瞥见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李哲的心脏猛地一缩,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赶紧伸手按下了门口的开关。
“啪!”
日光灯闪烁了几下,照亮了整个客厅。沙发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李哲揉了揉太阳穴,肯定是刚才喝多了酒,看错了这样想着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从赵斌和孙晓雨的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孙晓雨凄厉的尖叫:“你是谁?!你出去!”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东西被砸碎的巨大声响,夹杂着孙晓雨惊恐的哭喊和挣扎声。
出事了!
李哲瞬间酒醒了大半,一个箭步冲到主卧门口,用力拍打房门:“斌哥!你们怎么了?开门!”
里面无人应答,只有更加激烈的碰撞和孙晓雨变调的哭喊声。
动静太大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被惊动,纷纷跑了过来,围在门口议论纷纷,有人不满地指责李哲大半夜闹什么。
李哲急忙解释:“不是我!是我室友!他们屋里好像进贼了!还在打斗!”
听说可能进了贼,几个胆大的男邻居立刻站了出来。
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李哲和几个男人合力,用肩膀猛地撞向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门内的景象,让所有围在门口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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