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日子,是被孩子的哭声和工作的琐碎紧紧缠在一起的。晓宇刚满八个月,正是黏人的时候,离不开人照顾,可家里的开销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实在没法在家全职带娃,只能咬牙把孩子带到上班的小服装厂。
服装厂不大,十几台缝纫机终日嗡嗡作响,布料的碎末飘在空气里,混杂着线头和染料的味道。晚晴的工位被安排在角落,她特意从家里带来了折叠婴儿车,就放在脚边,用一根柔软的布带轻轻系在桌腿上,既怕孩子爬出来,又怕布带勒得太紧。每天一早,她背着装满奶粉、尿布、湿巾的双肩包,一手拎着婴儿车,一手抱着晓宇,挤过早高峰的公交赶到厂里,汗水常常浸湿后背的衣服。
开工后,晚晴就成了厂里最“忙碌”的人。她把晓宇放进婴儿车里,给她塞了个磨牙棒,然后迅速坐下,抓起布料往缝纫机上放,脚踩踏板的速度飞快,手指灵活地推送着布料,眼睛却要时不时瞟向婴儿车。晓宇乖的时候,会自己拿着玩具摆弄,或者趴在车里啃磨牙棒,偶尔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晚晴就能稍微安心地赶活儿;可孩子要是闹起来,哭声能盖过缝纫机的轰鸣,她就只能停下手里的活,赶紧抱起晓宇哄。
有一次,晓宇不知怎么突然哭闹不止,小脸涨得通红,手脚乱蹬。晚晴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急得满头大汗,怀里的孩子还在哭,手里的活儿却等着交货,组长已经催了两次。她只能抱着晓宇,一只手勉强扶着布料,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脚下慢慢踩着踏板,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半。布料没扶稳,针脚歪了一大片,她只能拆了重缝,心里又急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要是活干不好,不仅拿不到全勤奖,还可能被辞退。
中午休息只有一个小时,晚晴得抓紧时间给晓宇冲奶粉、换尿布,自己随便啃两口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就又要开工。有一次奶粉喝完了,她没来得及买,只能用温水冲了点米粉喂孩子,晓宇不爱吃,哭得更凶了。旁边工位的大姐看她实在不容易,从包里掏出一袋小饼干递给她:“给孩子垫垫肚子,下午我帮你多赶两件活,你抽空去买奶粉。”晚晴接过饼干,连声道谢,心里暖乎乎的,却也更觉得心酸。
下午天气热,服装厂没有空调,只有几台风扇在转。晓宇热得浑身是汗,小脸上起了红疹,不停地用手抓。晚晴心疼得不行,只能时不时停下手里的活,用湿毛巾给孩子擦脸、擦脖子,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婴儿车上挡太阳。她自己却热得满脸通红,后背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最难熬的是孩子生病的时候。有一次晓宇发烧,体温快到39度,小脸烧得通红,精神萎靡。晚晴想请假带孩子去医院,可一想到请假就没工资,还要扣全勤奖,犹豫了半天,还是抱着孩子去了厂里。她把婴儿车推到通风的地方,给孩子贴上退热贴,每隔半小时就用体温计测一次体温,一边哄孩子,一边赶活儿,心一直悬着,生怕孩子体温再升高。直到下午,孩子的烧慢慢退了,她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厂里的同事们都看在眼里,有人佩服她的坚韧,也有人私下议论:“这么苦何必呢,不如在家带孩子。”晚晴听到了,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干活。她心里清楚,不是不想在家陪孩子,而是生活不允许——守业在中东打拼,寄回来的钱要还之前的欠款,还要补贴家用,她多挣一点,守业就能少辛苦一点,孩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每天下班,晚晴抱着已经睡着的晓宇,拎着婴儿车,拖着疲惫的身体挤公交回家。回到家,她还要给孩子洗澡、喂奶,收拾家里的杂物,等把孩子哄睡,往往已经深夜了。她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伸手轻轻抚摸着,所有的疲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她拿出手机,翻看守业发来的照片,心里默念着:“守业,再坚持坚持,等你回来,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带娃上班的艰辛,只有晚晴自己知道。那些被孩子哭声打断的工作、那些吃不上热饭的中午、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夜,都是她咬牙扛过来的。可看着晓宇一天天长大,从只会哭到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从躺着不动到能扶着东西坐稳,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这份为人母的责任,这份对家庭的期盼,支撑着她在艰辛的日子里,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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