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了，天更冷了。维恩呼出一口气，脸上立刻结了霜。他抬手擦掉眼睛前的冰渣。右眼还能看清东西，左眼却模模糊糊。三块命石碎片贴在胸口，一直在发烫。他没停下，踩进厚厚的雪里，每一步都很吃力。塞琳娜跟在他后面，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
他们走了不到两百步，地面突然抖了一下。维恩立刻停下，手摸上腰间的匕首。不是错觉。地底下有东西在动。他低头看脚下的雪，发现裂开了一道缝，黑气从里面冒出来。塞琳娜也感觉到了。她往后退半步，手握住了碎星剑的剑柄。
一道黑影从雪下冲出来。速度很快，但维恩更快。他抽出晨曦匕首，划出一道光，把黑影劈成两半。黑影落地后变成焦黑的灰，冒出难闻的烟。接着又有两道、三道黑影破雪而出。数量比以前多了很多。它们落地后立刻散开，围成半圈。
维恩把塞琳娜拉到身后，双手握住两把匕首。暮影匕首的尖端亮起暗光。他低吼一声，暗黑之力顺着地面蔓延，找到了五只躲在地下的影裔。光刃和暗刺同时爆发，三只被刺穿，两只被烧成灰。可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一样压过来。
塞琳娜背靠着他，两人背对背站着。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角多了淡淡的金色纹路。她掌心出现一股波动，一个拳头大的黑洞在最近的影裔面前裂开。那影裔还没反应就被吸进去，黑洞马上合上。她连续撕开三个黑洞，五个靠近的影裔消失了。可新的敌人还在不断冒出，越来越多。
维恩喘着气，体内的能量快没了，只能靠命石碎片的热来感应周围。他发现这些影裔动作整齐，不像自己在动，像是被人控制。他咬牙，强行用右眼的光明之力，在身前撑起一层薄薄的光盾，挡住一次攻击。趁这机会，他对塞琳娜说：“别硬拼，找地方撤。”
塞琳娜没说话，只是点头。她后退一步，脚踩在一块硬石头上，忽然感觉到地下的震动变了。她一把抓住维恩的手腕，用力一拉。维恩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起向左闪开。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被十几道黑影扑满，利爪砸在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维恩右眼一闪，再次放出光和暗的力量。这次他不求杀人，只想看清战场。他在混乱中发现一点不对——所有影裔都在朝同一个方向移动，像是在逃，又像是被赶来的。他心里一沉，还没想明白，一只更大的影裔从地下跳出来，直扑塞琳娜背后。
维恩转身挡在她前面，晨曦匕首撞上影裔的爪子。金属碰撞声响起，那爪子硬得像铁。影裔被击退一步，却没有散开，反而张嘴喷出一团黑雾。维恩屏住呼吸，用暮影匕首划开黑雾。可黑雾粘在刀上，开始腐蚀匕首。他立刻收刀，改用拳头和手肘挡住接下来的攻击。
塞琳娜绕到侧面，拔出短剑，一剑砍断影裔的右臂。那条手臂掉在地上，居然自己动起来，朝她的脚踝爬去。她皱眉，一脚踢开，然后撕开一个黑洞，把整具残躯吸了进去。就在她分神的瞬间，另一只影裔从地下冲出，爪子划过她的左肩，衣服破了，皮肤流血。
她闷哼一声，迅速后退。维恩立刻补上位置，双匕挥舞，逼退三只靠近的敌人。他的右眼开始发烫，体内灵枢因用力过度而震动。他知道不能再拖。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能量注入命石碎片，让它们共鸣。
光芒从他胸口扩散，照亮四周。影裔在强光下变慢，有些直接化成黑烟。维恩抓住机会，冲向那只被砍断手臂的首领级影裔。它正想钻进地下逃跑，维恩一把抓住它的肩膀，右手按上它的头，用暗黑天赋强行进入它的意识。
影裔拼命挣扎，残存的精神力量反冲进维恩脑海。他头痛欲裂，眼前闪过一些画面——黑暗的地底洞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封印阵，一块黑色的命石浮在中间，符文在闪，裂缝在扩大。一群影裔被一股力量推出地表，像被赶出巢的蚂蚁。
维恩猛地松手，踉跄后退两步。那只影裔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身体化作黑烟消失。他站在原地，右眼还闪着光，左眼依旧模糊。他转头看向塞琳娜，声音沙哑：“它们不是来杀我们的。”
塞琳娜正在包扎肩膀的伤口，抬头看他。
“是有人把它们赶出来的。”维恩摸了摸胸口，命石碎片更烫了，“封印地……出事了。”
塞琳娜没说话，收起了剑。她走到维恩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那你打算怎么办？”
维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还在抖。他知道这一去很危险。他没恢复，灵枢受伤，连最简单的术法都难用。可如果不去，封印一旦破了，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他咬破舌尖，疼让他清醒了些。他点头：“必须去。现在就走。”
塞琳娜没再多问，只是把手搭在他臂弯，稳住他。两人转身，不再沿荒原边缘走，而是直接往北。风又起来了，带着雪打在脸上。身后战场上，焦黑的尸体慢慢融化，渗进冻土。
走了半个时辰，维恩的脚步越来越重。他靠着塞琳娜，呼吸越来越粗。命石碎片的共鸣没停，反而更强，像是在催他们快点。塞琳娜察觉不对，轻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维恩没回答，抬手擦掉脸上的雪水。他的右眼里，银白和暗金的光交替闪动。前方的地平线空荡荡的，但他们都知道，尽头藏着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走。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盖住。维恩的右手一直按在胸口，指尖渗出血，染红了衣服。塞琳娜的手一直没松开。
翻过一座低矮的冰丘时，维恩突然停下。他盯着前方的地面，那里有一道细细的裂缝，正在慢慢延长。他蹲下，伸手碰了碰裂缝边。
泥土是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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