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向哥哥询问:“哥哥,宋明晰将这本书给你的时候,可有说她是如何得来的?”
哥哥摇头道:“那倒没说,不过她拿自己家的东西,那还不是说拿就拿了。”
“不对,平常之物可以这样随意拿取,但是,这不是平常之物呀,这可以说是宋氏几代人的心血,怎么会允许她这样随意拿出来给外族人看呢?”我帮哥哥分析着这件事情。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哥哥也发觉事情有点不对。
“哥哥,你听我说,咱们也不要在这里瞎猜了,你约宋明晰出来,好好问清楚,就真相大白了。”我向哥哥提出建议。
“好好,我现在就去约宋明晰。”哥哥说完转身欲走,我拉住他的手臂,“如果真是她偷偷拿出来的,你一定要还给她,让她早日放回去,免得被发现后,因此受罚。”
“妹妹,我懂,虽然我对这本书爱不释手,但是君子爱物,取之有道,我不会自私的将它据为己有,祸及他人。”哥哥向我表明心意。
说完后,他慌忙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离开后晃动的帘子,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他学问不行,但是人品真是没话说,阳光少年,一身正气!母亲将哥哥教得很好,即使他不学无术,仍然不会误入歧途。这就是一个人的底色。
“流苏,随我去趟福寿居吧。”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该去见见祖母了。
“好,小姐,我这就来。”流苏放下了手中正在打的络子,跑到我身边,帮我整理了衣裙后,我们朝着老太太院子去了。
进入房间时,正好看到赵嬷嬷在服侍祖母喝药,我疾步上前,“祖母这是怎么了?府医怎么说?”我向赵嬷嬷询问情况。
“老太太前日午后休息时,突觉心口疼得厉害,府医来看过之后,说老太太忧思成疾,不可多思多虑了。”赵嬷嬷边服侍边回话。
我帮老太太顺着被,“祖母又为我们忧心了,祖母尽可放心,我们家正好着呢。”
祖母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宽我心,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清楚,我虽然眼花了,耳聋了,但是心里清楚着呢。”
“是是是,都瞒不住您,那您更得养好身子,带领我们继续向前呢。”我给老太太鼓劲加油。
“老了,走不动了!只能看着你们往前走,我在后面看着你们处境不好,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真真是急死了。”祖母说出了她的无力感。我看着她满头白发,不由得可怜着这位老人!
“祖母,您就安安心心的享受您的晚年,我们呀自有我们的造化,您着急也没用。您只要看着我们,不让我们犯错,就可以了。”我揉捏着祖母的肩膀,帮她放松。
“好,看着你们。”祖母欣慰的笑着。
老人其实是很孤独的,她是家里最高权力的象征,父亲是他的儿子,我们都是他的后代,她会担心我们每一个人,还担负着更重的家族担子,她想体面的去见列祖列宗,不想奔赴黄泉之后,愧对祖宗,忧心后辈!
“月儿,委屈你了。”祖母握着我的手突然说道。
我突然泪意上涌,好似善意太多,我已无法承载。他们对我不闻不问,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但现在大家都来关心我······
原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是生命中这些看似轻如鸿毛,却让人割舍不掉的亲情!
“不委屈,只要你们在月儿身边,月儿就不委屈。”
“傻孩子,人生的道路只能你一个人往下走,我们都只能陪你一段。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世人都在宣扬他的第一层含义,就是顺从,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底气”二字,不管是父亲,还是丈夫、儿子都是你在这个世间生存的底气。”她说着看向我,轻拍我的手背,“也许你不认同,认为你的父亲亏待了你,但是你再想想,他是不是给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底气与能力,这些东西一般人可没有。”
“只可惜,嫁人这件事,和皇家扯上关系。不然,以他的地位,依然可以保你在夫家顺心、畅快。”
我反握住祖母苍老的手,说道:“祖母,月儿都懂。年少时,我会因为父亲的薄待而伤心、流泪,但是现在不会了,我长大了,我明白他的不容易,更懂得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我依然尊敬他。”
“很好,你的母亲将你和阳儿都教得很好,看的远,看的清,才会少摔跤,少栽跟头。”祖母似终于放下心来。
回到雅轩后,我和流苏闲谈,“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流苏顿了一下回道:“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个哥哥。我是小时候被夫人买回来的,后来就一直跟着小姐在府里生活。”
“可有想过去寻找家人?”
流苏摇摇头,“娘早死了,爹整天喝酒赌博,我就是被他拿来还赌债的,要说想找的话,也只想找哥哥,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娘走了后,我和哥哥更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只能靠着哥哥上街乞讨为生,哥哥也小,但是每次乞讨来的食物,他都先让我吃。”
“你哥哥确实很好,这些年你找过他吗?”
“也想找,但是当时年龄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实在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家是哪的,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只记得哥哥叫富贵,肩膀上有一个很深的伤疤。那伤疤也是因我才有。有一次爹爹赌输回家后,喝的醉醺醺的,心里不畅快就打我,我四处躲闪,害得爹爹摔了一跤,他更生气了,随手抓起火钳朝我的方向扔过来,我当时害怕极了,忘了躲避。哥哥看见危险,跑过来抱住我,帮我挡住了火钳,但是火钳落在了她的肩膀处,后来因为处理不及时,就留下了疤痕。”说着流苏抹起了眼泪。
我安慰着她,“没事儿了,都过去了,以后我帮你一起找哥哥。”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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