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微露时,沈静姝已穿戴整齐。她没有穿贵妃的朝服,而是选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显得素雅而不失端庄。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挽月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玉饰礼盒,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锦袋,“汇通票号的掌柜很是恭敬,不仅取出了白银,还附赠了一张VIp凭证,说凭此凭证,可在全国任何一家分号支取银两,无需密码。”
沈静姝点点头,拿起那套笔墨纸砚:“先去内务府,见苏文彦。”
内务府的采买司略显简陋,苏文彦正对着一堆账本发愁。他年约四十,衣着朴素,眉宇间带着几分郁郁不得志。听闻贵妃驾到,他连忙起身迎接,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与疑惑。
“苏主事不必多礼。”沈静姝走进屋,目光扫过桌上的账本,“本宫今日前来,是为了后宫采买之事。听闻苏主事公正廉洁,恪尽职守,本宫很是欣赏。”
苏文彦心中一惊,连忙躬身道:“娘娘谬赞,这都是属下的本分。”
“本分?”沈静姝笑了笑,“在这深宫之中,能坚守本分,已是难能可贵。”她示意挽月将笔墨纸砚放下,“这是本宫赏你的,希望你日后能继续坚守本心,为后宫打理好采买事务。”
苏文彦看着那套价值不菲的笔墨纸砚,心中更是疑惑,却不敢推辞,连忙道谢:“多谢娘娘赏赐,属下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娘娘信任。”
“本宫相信你。”沈静姝话锋一转,“不过,本宫近日查账,发现后宫采买存在不少漏洞,不少物资被层层克扣,真正用到实处的寥寥无几。本宫有意整顿采买制度,想让你牵头负责,不知你是否愿意?”
苏文彦心中一动。整顿采买制度,意味着权力的提升,更意味着能摆脱韦家残余的打压。他抬头看向沈静姝,见她眼神真诚,不似作伪,连忙跪倒在地:“属下愿意!多谢娘娘提携,属下定不负娘娘所托!”
“起来吧。”沈静姝扶起他,“本宫知道你为人正直,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往后,有本宫给你撑腰,你只管放手去做。这是五千两白银,作为整顿的启动资金,若有需要,可随时向本宫禀报。”
挽月将锦袋递给苏文彦,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中愈发坚定了追随的决心。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提拔,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离开内务府,沈静姝又让人将玉饰礼盒和一万两白银送到李默家中,并附上一封亲笔信,信中言明欣赏他的清正敢言,希望他能就宫务改革提出谏言,本宫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
做完这一切,沈静姝回到长乐宫,开始等待消息。她知道,李默和苏文彦都是聪明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出所料,当日下午,李默便递上了一道奏折,洋洋洒洒数千言,详细阐述了宫务改革的必要性,提出“减冗员、省开支、恤宫人”三大主张,言辞恳切,切中时弊。
楚桓看到奏折后,心中颇为意外。他知道李默是被贬的御史,却没想到他竟敢在这个时候递上奏折,更没想到奏折的内容与沈静姝近日推行的后宫新政不谋而合。
“陛下,李御史的奏折说得很有道理。”沈静姝适时进言,“后宫确实存在不少冗员,开支浩大,若能加以整顿,不仅能节省不少银两,还能让宫务更加井然有序。臣妾以为,可恢复李御史的官职,让他协助臣妾整顿宫务。”
楚桓看着沈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李默的奏折定是沈静姝背后推动的,这女人的触角,已经开始伸向朝堂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默的主张确实有利于国家,而且恢复李默的官职,既能拉拢寒门官员,又能制衡谢九渊的势力,可谓一举两得。
“准奏。”楚桓最终点头,“恢复李默御史之职,协助贵妃整顿宫务。”
沈静姝心中一喜,连忙谢恩。李默的复职,意味着她的前朝人脉终于落地,第一步棋,走成功了。
与此同时,苏文彦也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采买制度。他凭借沈静姝的支持,清理了采买司中的韦家残余,建立了严格的采买流程和账目制度,将克扣的物资全部追回,节省了大量开支。沈静姝又借机将他提拔为内务府副总管,掌管宫中所有采买事务,让他成为自己在后宫之外的重要助力。
远在边关的赵毅,也收到了苏文彦通过军需采买送来的慰问品和书信。信中详细说明了韦家的覆灭,以及沈静姝愿意帮他复仇、提拔他的承诺。赵毅看着书信,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与韦家有杀父之仇,多年来一直被排挤,如今终于有了复仇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他立刻回信,表明愿意追随贵妃,若有差遣,随时待命。
消息传到东厂督府,谢九渊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沈静姝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稳,这个盟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督主,沈贵妃的势力发展得太快,要不要加以制衡?”魏忠问道。
“不必。”谢九渊摇头,“楚桓已经在忌惮她了,自然会出手制衡。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让她去搅动这潭浑水,我们坐收渔利即可。”他顿了顿,“另外,密切关注赵毅的动向,他是我们未来的军方助力,不能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
沈静姝并不知道谢九渊的心思,她此刻正忙着与李默、苏文彦商议进一步的改革方案。她利用现代管理理念,提出了“宫务公开化、考核标准化、奖惩分明化”的改革思路,让李默在朝堂上发声,苏文彦在后宫执行,两人配合默契,改革进展极为顺利。
随着改革的推进,沈静姝的声望越来越高。寒门官员敬佩她的魄力,宫人感念她的体恤,连一些中立的朝臣,也开始向她靠拢。楚桓看着这一切,心中的不安与恼怒越来越强烈。他发现,这枚他精心挑选的棋子,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在成长为一个他无法驾驭的强大势力。
“沈静姝,你最近的动作,是不是太大了?”一日,楚桓在养心殿召见沈静姝,语气带着明显的敲打,“整顿宫务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张扬,引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沈静姝心中了然,楚桓的猜忌,终于爆发了。她连忙躬身道:“陛下息怒。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让后宫井然有序,让百姓安居乐业。若臣妾有做得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指点。”
她的态度恭敬,却没有丝毫退缩。楚桓看着她,心中愈发恼怒,却又无可奈何。沈静姝的改革深得民心,又有李默等朝臣支持,此刻若打压她,定会引起朝野动荡。
“罢了。”楚桓最终挥手,“你好自为之,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可越界。”
沈静姝谢恩退下,走出养心殿,心中一片清明。楚桓的敲打,意味着她的权力已经引起了他的忌惮,但这也恰恰说明,她的路走对了。
宫墙之外,风云已起。她的权力之路,不再局限于后宫的方寸之地,而是向着更广阔的朝堂、更遥远的边关延伸。这场与谢九渊的利益交换,让她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打破命运的枷锁,成为真正的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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