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心狱】,这不是一个物理空间,而是一个……由罗小黑自身的、最为纯粹的痛苦与绝望,所构筑出的、绝对的精神领域。
渊,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尽的黑暗殿堂里。
他胸口的剧痛,与手中被紧握的核心所传来的、濒临破碎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但他周遭的一切,却又显得如此的虚幻。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祭坛上,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的自己(罗小黑的模样),正被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气息与此刻的自己有七分相似,却又充满了恶意与玩味的「渊」。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口中发出的、那撕心裂肺的、混杂着痛苦与绝望的惨叫。
他听到了那个「渊」,在年轻的自己耳边,说出的那些……充满了恶毒与玩味的、亵渎般的低语。
「这是……什麽?」渊,那颗失去了记忆的、理性的脑袋,第一次,感到了……名为「馄乱」的情绪。
「这是,」罗小黑的声音,从他的身後,幽幽响起,「你的『故事』。」
渊猛地回头!
他看到,罗小黑,依旧,保持着一手插在他胸膛里、紧握着他核心的姿态。但他们周遭的场景,却在不断地变换、闪回!
——永冬苔原上,那个名为无限的神只,抱着「屍体」,发出了撕裂天地的悲鸣。
——钢铁风暴中,那些前来救援的执行者们,被他们自己的希望,所彻底贯穿。
——珠宝店里,那个因为一个项圈而浑身颤抖的、濒临崩溃的少年。
——家庭餐厅里,那个……正在向他,讲述着这一切的、平静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所有罗小黑曾告诉过他的、那个「故事」里的情节,此刻,都化为了最真实、最残酷的、360度无死角的全息影像,在他的眼前,一遍又一遍地,疯狂上演!
而他,渊,则是这场……盛大地狱巡演中,唯一的、被迫的观众。
「不……这不是我……」渊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恐惧」的神色。他无法理解,但他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画面中那个被称为「渊」的男人,身上那股同源的、却又比他邪恶千万倍的气息。
「这就是你。」罗小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他像一个最高明的导演,在为自己的演员,解说着剧情。
「这就是,在失去了你的『神』之後,在经历了亿万年的孤独之後,你,最终变成的模样。」
罗小黑握着渊核心的手,微微收紧。
渊的整个灵魂,都随之剧烈地颤抖!
一股庞大的、不属於他的记忆洪流,被罗小黑强行地、从那枚核心中,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罗小黑的记忆。
是那场噩梦中,最为清晰,也最为……痛苦的片段!
渊,被迫地,以罗小黑的「第一视角」,重新体验了一遍——
痛楚。
凌辱。
屈辱。
眼睁睁看着师父为自己崩溃的、心如刀绞的悲伤。
以及,最後,那种……独自一人,背负着所有秘密,在刀尖上跳舞的、极致的孤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渊,这个从未感受过他人痛苦的、高高在上的恶魔,在这一刻,终於,品嚐到了……由他自己,亲手酿造的、最为浓烈的……绝望的滋味。
他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这片由记忆构成的地狱之中,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看到了吗?」罗小黑缓缓地,蹲下身,与他平视。
那张属於少年的、清秀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种……神佛般的、绝对的悲悯与……绝对的残酷。
「这,就是你的『艺术』。」
「现在,」罗小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渊那张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彻底扭曲的脸,「你觉得……」
「……它,还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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