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馆 - 总指挥室)
黎明破晓,但对于新会馆的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无眠之夜。
中央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大媒体的突发新闻。画面中,那座位于d3区域的废弃仓库此刻已是一片焦土,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被烧焦的武装人员尸骸以及散落一地的、印有万灵之国秘密徽章的武器残片。
标题触目惊心:《新会馆雷霆出击:非法武装据点被捣毁,三百暴徒拒捕遭全歼》。
格罗姆站在屏幕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那只独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画面角落里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那是媒体抓拍到的罗小黑。
“长官……”副官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报告,“经过现场残留的生物样本比对,确实……确实是我们那批私兵的dNA。无一幸免,全部确认死亡。”
“死亡?”格罗姆发出一声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冷笑,一把抓过报告,仅仅扫了一眼便狠狠摔在地上,“放屁!那里面至少有十个拥有防御系异能的高手,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全部死绝?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可是……”副官咽了口唾沫,“现场没有活口。而且……而且如果我们现在去质疑这个结果,就等于承认那些非法武装是我们的人。”
格罗姆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这是一记完美无缺的闷棍。
他明知道这里面有诈,明知道那两个人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光三百名精锐,但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如果他说人没死,就要解释人去哪了。
如果他说人死了但死因可疑,就要解释为什么他对自己私兵的身体状况如此了解。
无论怎么走,都是死局。
那个疯女人和那个小鬼,利用“舆论”和“毁灭证据”,强行把这顶“恐怖分子”的帽子扣在了他的私兵头上,顺便把他这个幕后主使的嘴给缝上了。
“好……很好。”格罗姆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既然他们想演这出杀鸡儆猴的戏,那我就成全他们。”
“传令下去。”格罗姆转过身,背影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发表声明,坚决支持新会馆打击非法武装的行动。同时……”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杀意不再掩饰。
“……全面启动‘暗桩’计划。既然他们把我的兵变成了鬼,那我就让整个新会馆变成鬼屋。”
(新会馆 - 停机坪)
狂风呼啸,隐形运输机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带着硝烟味的冷风灌了进来。罗小黑率先走出机舱,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脸色在晨曦中显得苍白如纸。虽然身上没有沾染一滴血,但他感觉那股虚假的血腥味已经渗进了骨髓里。
他刚踏上停机坪,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风中的白色身影。
无限。
他一直等在这里。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有他一个人,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守在归途的尽头。
罗小黑的脚步顿住了。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攫取了他的心脏。不是因为怕被责骂,而是因为羞愧。他刚刚用师父最痛恨的“渊”的力量,完成了一场令世人震惊的“屠杀”。
他该怎么面对那双干净的眼睛?
“走啊,恩人。”克雷从后面走上来,自然地将手搭在罗小黑的肩膀上,像是在支撑他,又像是在宣示主权,“哪怕是去领赏,也不能让无限大人等太久。”
两人走到无限面前。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无限的目光扫过克雷那一脸轻松的表情,最后落在罗小黑身上。他看着徒弟那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心脏猛地一抽。
他没有用定心镜,也没有用神识探查。他信守了誓言。
正因为信守了誓言,他此刻所看到的“真相”,就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他的徒弟,那个连花草都舍不得踩坏的孩子,为了维护秩序,亲手杀掉了三百个人。
这三百条人命的重量,此刻正压在罗小黑那瘦弱的肩膀上。
“结束了?”无限的声音有些沙哑。
“结束了。”罗小黑低着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据点已清除,无一漏网。”
他在撒谎。
但他必须撒谎。
因为如果告诉师父“人没死,是我用渊的能力造了假尸体”,那么“渊”这个概念就会再次浮出水面,病毒就会被触发。
为了守住那个致命的秘密,他只能认下这个“屠夫”的罪名。
无限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喉咙里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是他把徒弟逼到了这一步。是他为了大局,默许了这场行动。
那一手带大的孩子,终究是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染上了颜色。
“……辛苦了。”
无限睁开眼,压下眼中所有的痛惜与自责,伸出手想要拍拍罗小黑的头。
但罗小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无限的心里。
罗小黑觉得自己脏,他不配被这只干净的手触碰。
无限的手僵在半空。
“哎呀,无限大人。”克雷适时地插了进来,她伸手握住无限悬在半空的手,极其自然地晃了晃,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既然任务完成了,我们也该回去补觉了。这一晚可是累坏了。”
她将罗小黑拉回自己身边,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看着无限。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心理状态。毕竟,杀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句恶毒的玩笑让无限的眉头紧锁,但他无言以对。
“去休息吧。”无限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冷硬,“后续的舆论处理交给我。”
“遵命。”
克雷勾起嘴角,揽着罗小黑的肩膀,大摇大摆地从无限身边走过。
罗小黑没有回头。他低着头,任由克雷带着他走向电梯。经过师父身边时,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冷气息,那一刻他几乎想要哭出来,想要扑进师父怀里说“我没杀人,我没变坏”。
但他忍住了。
他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为了师父活着,他愿意当这个屠夫。
无限独自站在停机坪上,看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朝阳升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赢了这一局的政治博弈,格罗姆吃了哑巴亏,新会馆的威慑力达到了顶峰。
但他觉得,自己输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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