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泰王府,清心苑。
此处是泰王平日休憩、处理一些隐秘事务的书房,环境清幽,守卫森严。
徐听未经通报,直接出现在了苑门外。他依旧是一身素白儒衫,脸色比昨日稍好,但那股内敛的冰冷气息却让守卫的侍卫都感到一阵心悸。
得知徐听到访,泰王似乎并不意外,很快便命人将他引了进来。
清心苑内,檀香袅袅。泰王坐在主位的紫檀木椅上,身着常服,面容沉稳,看不出喜怒。他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他与徐听二人。
徐听没有客套,甚至没有落座,就站在书房中央,目光直视泰王,开门见山,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
“泰王殿下,血衣楼……与你有关吗?”
如此直白,毫不掩饰。
泰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迎上徐听那冰冷探究的目光。
他脸上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怒意,也没有丝毫慌乱,眼神坦荡得如同秋日的湖面。
他放下茶杯,缓缓摇头,语气肯定:
“无关。”
两个字,清晰无比。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两人的目光交汇。
徐听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两个字的真伪。
泰王任由他审视,片刻后,才缓缓补充道:“三少庄主,本王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心中悲愤。但血衣楼这等藏于阴沟里的势力,本王还不屑与之沾染。”
“是吗?”徐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讥诮,“可据本少所知,血衣楼似乎牵扯颇深。而殿下您,似乎对程家别院,对苍王旧案,也关心得很。可殿下又偏偏在程家别院撞见了我……”
泰王面色不变,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了然:“三少庄主是在怀疑本王贼喊捉贼?还是认为,本王与那幕后黑手乃是一丘之貉?”
徐听语气冰冷,“那夜西城之事,动静不小,可驻军卫兵迟迟未至。事后,陈玄罡自爆,血袍人被擒至天武天牢,却至今未能撬开嘴。而殿下身为禁军大统领,掌管天武禁军,殿下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泰王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三少庄主,你可知这京城的水有多深?有些线,不是不想查,而是不能查,或者说,查下去,牵扯出的可能是谁也无法承受的惊涛骇浪。”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的景致,背对着徐听,声音低沉了几分:“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血衣楼背后之人,绝非本王,但必定手眼通天。至于究竟是谁……本王的确不知。况且,三少庄主,有些答案,或许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安全?”徐听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刻骨的寒意,“杨衡死了,剑七重伤,本少也险些命丧黄泉。殿下跟我谈安全?”
泰王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与徐听再次对上,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坦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与警告。
“三少庄主,”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便再无回头之路。你确定,真要追查到底?”
徐听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中尽是冰冷与决绝:
“不死不休。”
泰王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决绝,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
最终,泰王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回书案前,缓缓开口。
“三少庄主,你且听好了。本王目前所掌握的关于血衣楼、西城驻军异常调动,以及那夜刺杀的情报只有这些。”泰王的声音压得很低,“西城驻军当日被临时调往北城,理由是换防,但北城守将并未收到任何号令。下达此令的,是本王麾下的一名将领,吕达。事发后,本王已将其秘密收押。”
“那血袍人,似乎确是血衣楼的路子。他如今被关押在天牢最底层,由皇室供奉亲自看守,审讯由天判司进行,但至今毫无进展。”泰王继续说道,目光深邃地看着徐听,“三少庄主若想亲自去问问此二人,本王现下便可以安排。”
徐听脸上没有任何感激的神色,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心中雪亮。泰王此举,绝非单纯的好意。他估计是想利用自己这把刀,去斩断那些连他都觉得棘手,或是不便亲自出手的威胁。
但那又如何?
徐听不在乎。泰王利用他,他何尝不是在利用泰王提供的渠道和信息?
他现在需要力量,需要线索,需要所有能让他撕开这层层迷雾的利器。
至于这利器来自谁手,是否带着毒,他已无暇顾及。
“好。”徐听只回了一个字,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泰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这把刀,足够锋利,但也足够危险。
用得好,可以清除障碍。可他毕竟还身负帝运传言,若是用不好,恐会反噬其身。
……
天武天牢。
天牢不见天日,墙壁由禁法玄铁铸就,铭刻着无数镇压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阴寒与绝望的气息,连灵气都几乎凝滞。
在一名禁军将领的引领下,徐听穿过重重禁制,来到了关押血袍人的囚室前。
囚室狭小,血袍人被无数根闪烁着符文的锁链贯穿了琵琶骨和周身大穴,如同一个破败的血色人偶,瘫在冰冷的角落里。
他气息微弱,但那双眼睛在感受到徐听到来时,却猛地睁开。
“徐……听……”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
徐听站在囚室外,隔着坚固的栅栏,平静地看着他。
“是谁指使的你?”徐听直接问道,声音在幽寂的牢狱中回荡。
“嗬嗬……你……永远……不会知道……”血袍人狞笑着,嘴角溢出黑血,“你……早晚都得死……”
徐听不再废话,对旁边的供奉示意。那供奉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手中掐诀,囚室内的符文锁链骤然亮起,血袍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
这是比肉体刑罚更残酷的神魂折磨。
然而,血袍人尽管痛苦得面目扭曲,却依旧死死咬着牙,除了惨嚎,不肯再多吐露半个字。
他的眼神深处,似乎除了痛苦,还有一种对某种存在的极致恐惧,甚至超过了此刻正在承受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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