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熹,杜守与陈永道便带着杨衡的玄冰玉棺以及神情复杂的杨拓,启程返回万剑山庄。杨衡将安葬于玉骨峰而非杨家,这是徐听要求的,那里是他剑道起步的地方。
杨拓只在意这个能够振兴家族的儿子活着的时候,既然死了,葬在哪里也无甚所谓,便欣然同意了。
徐听站在书院门口,目送飞舟化作天际流光,消失在云层之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京畿之外的龙门境之上强者不可随意留京,杜叔他们已然待了数日,也该走了。
“走了也好。”他低声自语,敛去眼底最后一丝波澜,转身朝京城走去,“也该……去见见泰王了。”
……
泰王府,清心苑书房。
泰王屏退了左右,书房内只余他与徐听二人。
檀香袅袅。泰王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徐听,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率先打破了沉默:
“三少庄主数日前在养心殿,可是给了父皇一个不小的‘惊喜’啊。”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血衣楼据点的情报……三少庄主能精准锁定其总部所在,甚至知晓外围阵法与信物……这份能耐,当真令本王刮目相看。”
徐听抬眸,迎上泰王探究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惫懒中带着疏离的模样:“殿下过誉。不过是运气好些,恰巧得了些线索。比起殿下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小子这点微末伎俩,实在不值一提。”
徐听心中冷笑,这些上位者最爱演戏,那影阁背后之人是谁还不好说。
或许……就是泰王呢?
他话语中的暗刺,泰王也听得出来。这是在暗指西城驻军调令之事,以及吕达指认他之事。
泰王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但随即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三少庄主似乎对本王颇有芥蒂。”泰王身体微微前倾,“是因为吕达?还是因为……三少仍觉得本王与那夜刺杀有所牵连?”
徐听与他对视,深知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虚与委蛇已毫无意义,“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吕达指认殿下,搜魂结果亦是如此。即便其中有嫁祸之嫌,但线索确是指向殿下。小子愚钝,实在难以分辨这其中真假。”
泰王沉默了片刻,缓缓靠回椅背,眼神变得幽深:“若本王说,吕达及其家小,早已在数月前便被一股神秘势力控制,连本王都未能察觉。那调令,是有人假借本王之名,利用本王对禁军的漏洞所为……三少庄主信还是不信?”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徐听语气依旧平淡,“重要的是,结果已然发生。杨衡死了,我的人也死了。殿下若想证明清白,或者说……若想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乃至与血衣楼背后之人并非同路,总需拿出些实际的诚意。”
他不再绕圈子,直接点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要借助泰王的力量,但要确保泰王不是敌人,或者,至少暂时不是。
泰王看着徐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
眼前这个看似纨绔的年轻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决,远不是传言般那样一无是处。
“你想要什么诚意?”泰王直接问道。
徐听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枚得自影阁的令牌,轻轻放在桌上,推向泰王:
“剿灭血衣楼总部,陛下命殿下主导。我别无他求,只请殿下在行动之时,允我同行。”
泰王瞳孔微缩:“你要亲自去?那里可是龙潭虎穴!”
徐听轻笑:“殿下您难道不觉得,这血衣楼与朝中之人牵扯太深了些?若是有人给血衣楼通风报信……只有亲眼看着血衣楼覆灭,我才放心。况且,我也想知道,在那幽影谷中,除了血衣楼的杀手,是否还能钓出些……更大的鱼。比如,那位国师大人,是否与此有关联?”
他刻意点出了“齐玄”,目光看向泰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泰王听到“齐玄”二字时,眼神骤然一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并未逃过徐听的眼睛。
泰王沉默了良久,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深沉:
“好。本王允你同行。”他沉声道,“暗卫的探查已基本结束,三日后,子时,北城门外出发。你作为本王的随行军卒,但一切行动,需听从军令,不得擅自行动。时刻待在本王身边,否则,本王护不住你。”
徐听此刻明显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却还敢去闯血衣楼那龙潭虎穴,恐怕身上有不小的底牌。
“可以。”徐听点头应下。
“至于国师……”泰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警告,“国师地位尊崇,修为深不可测,更是父皇最为倚重之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本王劝你,慎之又慎。”
徐听心中明了,他并未反驳,只是微微颔首:“徐听明白,谢殿下提醒。”
目的达到,徐听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看着徐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繁星,负手而立,身影在烛光下拉得悠长。
而此刻,皇宫深处,一座常年被阵法笼罩、弥漫着淡淡药香与诡异绿芒的宫殿内。
一位身着玄黑道袍,面容清癯,气息深邃的中年丹师,正缓缓将一味灵植,投入眼前一座燃烧的丹炉之中。
他,正是当朝国师,毒尊齐玄。
忽然,他动作微微一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泰王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小家伙……嗅觉倒是灵敏。”他低声喃喃。
齐玄身为国师,与儒圣同为至尊境,又同样牵扯着王朝国运,如果没有儒圣遮掩,他对京城所有事皆了如指掌。
换言之,如果没有儒圣,齐玄在这京城中,便是无敌。
“血衣楼……就弃了吧。”
丹炉中的火焰骤然窜高,映照着他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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