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暮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国术馆后院的冲洗室就亮起了灯。
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木架上摆着一排排待烘干的照片,负责冲洗的小林正蹲在显影槽前,盯着槽里的底片——这是昨天傍晚,他特意重新冲洗的24张太极定帧照片,想着明天要去端王府,多备一套高清照片,方便现场比对线索,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按正常冲洗流程,底片经过显影、定影后,只会呈现出一组清晰的影像,可槽里这张标注“起势”的底片,对着灯光看过去,竟隐约叠着两层影子。
小林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把两张底片叠在一起了,赶紧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底片夹出来,放在清水里冲了冲,再凑到灯光下仔细看——哪是叠了底片,分明是同一张底片上,李天骥“起势”的动作旁,多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一深一浅,像两条纠缠的线,贴在原本的影像上。
“怎么会这样?”小林嘀咕着,又从显影槽里夹出“野马分鬃”“白鹤亮翅”的底片,一张一张检查。
越检查,他的心越沉——整整24张底片,张张都有问题,每张照片里的太极动作,都叠着另一道影子,有的是黑影子压在白影像上,有的是白影子嵌在黑轮廓里,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凑在一起,竟像极了太极图里的阴阳两极,既相互依偎,又透着股针锋相对的博弈感。
“不好!照片被人动了手脚!”小林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镊子“啪”地掉在水槽里,溅起一串水花。
他很清楚,这批底片是从角楼抢回来后,一直锁在资料室的铁柜里,钥匙只有他和陈老、李天骥三人有,昨天他取底片时,铁柜的锁没被撬过的痕迹,底片袋也完好无损,怎么会突然变成用重曝光的?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在他取底片之前,就悄悄篡改了底片——要么是用重曝光技术,在原底片上叠加了新的影子;要么是直接换了一批提前做好的重曝底片,把真底片掉了包。
不管是哪种,都说明对方早就潜入过资料室,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他们最警惕的时期,都没察觉异常。
小林不敢耽搁,赶紧用夹子把24张用重曝光底片夹起来,放进干燥架里烘干,又小心翼翼地装进底片袋,抱着袋子就往李天骥的住处跑。
此时才刚过六点,李天骥正在院子里练拳,“云手”“搂膝拗步”,招式圆融连贯,可听到小林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停下了动作。
“李馆长!出大事了!”
小林跑到李天骥面前,气喘吁吁地把底片袋递过去,“昨天我重新冲洗的24张照片,全被人动了手脚,张张都是重曝的,一张动作两个影子,一黑一白,像阴阳图似的!”
李天骥心里一紧,赶紧接过底片袋,掏出一张“起势”的底片,对着清晨的天光看过去。果然,底片上叠着两道影子,自己“起势”的动作清晰可见,旁边却多了一道浅灰色的影子,步型、手型和他一模一样,可角度偏了半寸,像是另一个人在旁边同步练拳,却故意错开了位置,形成了诡异的双重影像。
“用重曝光?”李天骥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轻轻摩挲着底片边缘——用重曝光是摄影里的特殊技术,需要把同一张底片两次或多次曝光,才能形成叠加影像,普通人根本做不来,对方能把24张底片张张都做成重曝,还做得天衣无缝,显然是懂摄影技术的专业人员,而且早有预谋。
“我昨天取底片时,资料室的锁好好的,底片袋也没破,怎么会被改了?”小林急得直跺脚,“难道是咱们内部出了内鬼?不然谁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换底片?”
李天骥没说话,又拿起“白鹤亮翅”的重曝底片——这张原本是空白底片,如今重曝后,除了空白区域叠着一黑一白两道模糊的影子,连边缘的俄文血书痕迹,都被叠上了一层黑影,变得更难辨认。他心里清楚,对方这么做,绝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故意制造混淆。
之前他们从照片里找出了旗杆影子的线索,从空白底片里找出了“G”的密码,如今照片变成重曝的,一黑一白两道影子,会让原本清晰的线索变得混乱——比如“起势”照片里歪了15°的旗杆影子,现在叠上另一道影子,根本分不清哪道是原本的,哪道是后加的;“白鹤亮翅”底片里的密码痕迹,也被黑影盖得模糊,再想从中找线索,难如登天。
“不仅是换底片,更是在布阴阳局。”李天骥放下底片,语气凝重,“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对应太极的阴阳,看似是在呼应咱们的太极照片,实则是在打乱咱们的思路,让咱们分不清真假线索,最后困在这重曝照片里,找不到方向。”
正在这时,陈老也来了,看到两人神色慌张的模样,又看到桌上的重曝底片,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这么着急。”
小林赶紧把冲洗照片时发现重曝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陈老说了一遍。
陈老拿起底片,对着天光看了半天,脸色也沉了下来:“好狠的手段!这是故意断咱们的线索啊!明天就要去端王府了,现在照片全变成重曝的,原本的影子、密码都分不清了,这可怎么办?”
“肯定是柳德米拉干的!”小林咬着牙,“昨天她刚来资料室纠缠李馆长,今天照片就出问题,除了她,没人能这么快动手!她就是想让咱们明天去端王府时,手里没了靠谱的线索,只能任她摆布!”
李天骥却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她亲自做的,但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要么是她安排人潜入资料室篡改了底片,要么是她背后的势力,早就安插了内鬼在国术馆,就等着关键时刻动手。”
他顿了顿,重新拿起“起势”的重曝底片,凑到眼前仔细看——虽然两道影子叠在一起,但原影子的边缘更清晰,颜色也更深,后加的影子边缘模糊,颜色偏浅,只要仔细分辨,或许能把原影子和后加的影子分开。
“陈老,小林,别慌。”李天骥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重曝照片虽然乱,但原影像和后加的影像,肯定有区别。咱们现在就去冲洗室,用显影液重新处理底片,试试能不能把后加的影子去掉,或者把原影子单独提取出来。就算提取不出来,咱们也能对着重曝照片,一点点比对之前的记录,把原线索找回来。”
陈老点了点头,也冷静下来:“你说得对,越着急越乱。咱们现在就去冲洗室,我让人把老郑也叫过来,他懂密码,也懂点摄影技术,说不定能帮上忙。小林,你把昨天冲洗的记录找出来,咱们对照记录,一点点排查。”
“好!我现在就去!”小林立刻转身,往冲洗室跑。
李天骥和陈老也跟着往冲洗室走。
清晨的阳光渐渐亮起来,照在国术馆的院子里,却照不进众人心里的阴霾。
24张重曝照片,像24个诡异的阴阳局,横在他们面前,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更让他们意识到,背后的势力比他们想象中更狡猾、更强大——对方不仅会偷袭、设埋伏,还会用这种精细的手段篡改线索,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找到端王府的秘密。
到了冲洗室,老郑也很快赶来了。
他拿着重曝底片,对着灯光看了半天,又翻出摄影技术手册,琢磨着处理方法:“这种重曝是两次曝光叠加的,要是第二次曝光时,用的是弱光,咱们可以用强显影液,只显影原影像,把后加的弱光影像去掉;要是两次曝光的光线差不多,咱们就只能用放大镜,一点点勾勒原影像的轮廓,把后加的影子剔除。”
“那咱们赶紧试试!”小林立刻准备好显影液、放大镜、画笔,还有之前的照片记录,摆在桌上。
李天骥、陈老、老郑、小林四人,围着桌子忙碌起来。李天骥负责用放大镜分辨原影子和后加影子的区别,陈老负责对照之前的记录,确认原线索的位置,老郑负责用显影液处理底片,小林负责用画笔勾勒原影像的轮廓。
冲洗室里,显影液的气味更浓了,四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却没人敢分心。
李天骥盯着“起势”照片里的旗杆影子,手指轻轻在底片上比划:“这道深的,是原影子,歪了15°,指向端王府;这道浅的,是后加的,歪了30°,指向相反方向,就是想把咱们引去错的地方。”
陈老赶紧对照之前的记录,点头附和:“对!之前咱们量过原影子是歪15°,这道深的就是原影子,浅的肯定是假的!”
老郑也按照李天骥的判断,用强显影液处理底片,果然,几分钟后,底片上浅的影子渐渐淡了下去,深的原影子越来越清晰,虽然还有点残留,但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原影子的角度和方向。
“有用!”小林兴奋地喊了一声,手里的画笔也动得更快了。
四人分工合作,一张一张地处理重曝底片,一张一张地分辨原线索。
阳光从冲洗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忙碌的身影上,也落在渐渐清晰的底片上。虽然过程繁琐又耗时,但每处理好一张底片,每找回一条原线索,众人心里的底气就多一分。
到了中午,24张重曝底片总算处理完了。虽然还有几张底片上,后加的影子没完全去掉,但原影像的线索都找回来了——“起势”的旗杆影子依旧歪15°,指向端王府;“白鹤亮翅”底片边缘的俄文血书,也能看清完整的字迹;其他照片里的角度、弧度,也都和之前的记录一致。
李天骥把处理好的底片收好,放在底片袋里,松了口气:“总算把原线索找回来了。对方想布阴阳局打乱咱们,没那么容易。”
陈老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还是你沉得住气。明天去端王府,咱们手里有了靠谱的线索,就算柳德米拉设了埋伏,咱们也有信心应对。”
可李天骥的眼神却没完全放松——重曝照片的出现,不仅是一次线索篡改,更是一次警告,警告他们背后的势力无处不在,随时可能动手。明天的端王府之行,不仅要找秘密,还要提防内鬼和埋伏,这场仗,只会比之前更难打。
“咱们得更小心。”李天骥看着手里的底片袋,语气严肃,“处理好的底片,要贴身带着,绝不能再出意外。另外,咱们得暗中排查国术馆的人员,看看有没有内鬼,不然就算这次躲过了,下次还会被人钻空子。”
陈老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排查内鬼的事,我来安排,绝不能让内鬼再坏咱们的事。”
冲洗室里,显影液的气味渐渐淡了,处理好的底片整齐地摆在桌上,一黑一白的重曝痕迹还在,却再也掩盖不了原线索的光芒。
众人都清楚,重曝照片的阴阳局虽然被他们暂时破解了,但背后的阴谋还没结束,明天的端王府,才是真正破解阴谋、寻找秘密的关键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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