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散场时,夜色已经深了。
夜风裹着桂花的冷香,从会所敞开的门里漫出来,吹得沈清姿鬓角的碎发轻轻晃了晃。
周聿走在她身侧,比她快半步,自然地挡住了迎面来的风。
直到走到停车场,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顺路,送你回去。”
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既定的工作安排,没有多余的试探。
沈清姿看着他眼底映着的车灯,沉默了两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司机拉开后座车门,沈清姿先坐了进去。
车后座的皮质座椅带着凉意,她靠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上 —— 红的、黄的、蓝的光,像被揉碎的色块,却照不进车厢里的沉默。
周聿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没有靠椅背,背脊挺得直,侧脸对着她。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扫过他的脸,明明灭灭间,连他平时清晰的下颌线,都显得有些模糊。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气氛凝滞得像结了层薄冰。
“谢谢。”
最终还是沈清姿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夜风留下的微凉,是为了今晚的解围。
她没有看周聿,视线依旧停在窗外,刻意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周聿的目光从她的侧脸移开,转向窗外流逝的街景。
“不必。”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乔薇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却没提乔薇那些话里的刻意针对,也没说自己为何突然出现。
沈清姿听到 “乔薇” 两个字,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带着点淡淡的自嘲:“我早已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人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怨怼,也没有在意,仿佛乔薇今晚的挑衅,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
车厢里又陷入沉默。
这次的沉默比之前更沉,连车轮声都像是被压低了。
沈清姿能感觉到,周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却没再说什么。
直到过了两个红绿灯,他才再次开口,刻意将话题拉回工作:“论坛的事情,法方那边,我会帮忙跟进几个关键人物 —— 普罗旺斯的乡村旅游协会会长,还有环境部的技术顾问。”
他顿了顿,补充道:“具体的对接,还是按正常渠道,通过外办和你们处里进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好,麻烦周参赞了。”
沈清姿的回应依旧公事公办,连语气都和在会议室里讨论工作时一模一样。
她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衣角,心里却清楚 —— 周聿在试图弥合些什么。
或许是今晚沙龙上的尴尬,或许是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裂痕。
可他越是这样理性、克制地处理一切,越是用 “工作” 当缓冲,沈清姿就越能清晰地看到那道鸿沟。
那不是一次解围、几句肯定就能填补的。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 “居高临下的认可”,不是 “顺带的帮助”,而是平等的尊重,是对她选择的理解,是在她需要时,把她当成独立个体而非 “附属品” 的立场。
这些,周聿似乎到现在都没明白。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时,沈清姿先反应过来。
她解开安全带,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才回头看向周聿:“到了,谢谢。”
没有多余的告别,也没有邀请他上楼的意思,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说完,她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走向单元楼,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的树,没有丝毫留恋。
周聿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单元楼的玻璃门后,楼道里的灯亮起又熄灭,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手指在方向盘上顿了顿,却没敢抬起来 —— 他甚至没勇气叫住她,问一句无关工作的话。
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像潮水般裹住他。
他以前总以为,只要用理性规划好一切,只要把 “最优解” 摆在面前,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可面对沈清姿,面对他们之间的裂痕,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和掌控力,全都成了苍白的笑话。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曾经在他羽翼下,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女子,早已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
而他,不仅失去了与她比翼的资格,连站在原地等待,都成了奢望。
车窗外的公寓楼渐渐隐在夜色里,周聿发动车子,却没立刻开走。
后视镜里,那扇玻璃门再也没打开过。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没有因为今晚的解围而缩小,反而在平静的表象下,隐隐扩大了。
下一次风暴,或许正在某个未知的角落,悄悄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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