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的晨雾还没散,沈清姿就踩着露水往合作社走。
路过门口台阶时,看见那袋艾草包还放在原处,只是旁边多了个保温桶,桶身贴着张便签,是周聿的字迹:“粥温在灶上,配了豆沙包,记得吃。”
她掀开保温桶,米香混着豆沙的甜气漫出来,是昨晚在安置点篝火旁她提过一句的味道。
正拿着勺子舀粥,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聿扛着把锄头走进来,工装外套搭在肩上,额前沁着薄汗:“早,我去看了王奶奶家的坡路,昨儿清理的碎石又滑下来些,我先把路垫实,免得等会儿运树苗费劲。”
沈清姿咬着豆沙包追出去,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先吃了再去,粥要凉了。”周聿没推辞,蹲在院门口的石墩上喝粥,动作快却不潦草,偶尔抬头和她搭话,话题全绕着灾后的琐事——张大爷家的樱桃树需要支架,李婶的手工皂原料该补了,茶旅步道的受损护栏得联系工匠返修。
等老乡们陆续聚到合作社开茶苗补种会时,周聿已经把王奶奶家的路垫好了。
他没像上次考察时那样站在边上记录,而是搬了个小马扎,挨着张大爷坐下,手里攥着包旱烟,熟稔地递过去:“张大爷,您尝尝这个,镇上老李头说比您平时抽的绵些。”
张大爷接过烟闻了闻,眉梢舒展开:“周同志倒是有心。”沈清姿站在屋中央讲补种注意事项,眼角余光瞥见周聿正低头听张大爷说挑茶苗的门道,手指在掌心写写画画,把“根须要白”“芽头饱满”这些要点记下来,模样认真得像个听课的学生。
散会后,周聿跟着沈清姿去合作社的育苗棚搬树苗。
刚灾后的育苗棚还留着加固的痕迹,周聿弯腰搬树苗时,裤脚蹭到棚角的泥,他浑然不觉,只笑着说:“张大爷说的挑苗法子真管用,刚才我试了试,果然比瞎选的靠谱。”
沈清姿看着他沾着泥的指尖,忽然想起以前他之前上班的模样,总是西装革履,连脚下的皮鞋都擦得锃亮,如今却能跟着老乡们挽着裤脚干农活,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云岭的烟火气。她递过一块帕子:“擦把脸吧,等会儿去王奶奶家,别让老人家看着你这模样心疼。”
王奶奶的茶园在半坡上,周聿扛着两捆树苗走在前面,脚步稳得很。
沈清姿跟在后面,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开口:“周聿,你在省城的工作……”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回头看她,阳光落在他脸上,眼里带着笑意:“我跟单位申请了柔性帮扶,往后一半时间在省城处理公务,一半时间留在云岭。”
他把树苗放在坡上,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磨了边的便签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我列的计划——省城那边的资源,我来对接,比如茶旅项目的宣传、有机茶的认证;云岭这边的琐事,我跟着你学,种茶、编篮、甚至炒茶都成。你看,”他翻到某一页,“我还跟炒茶师傅约了,下周开始学揉捻,到时候你可得当我的考官。”
沈清姿接过便签本,指尖抚过那些潦草却认真的字迹,从“帮李婶买皂角”到“对接茶旅宣传”,每一条都透着他的用心。
“以前我总觉得,要给你最好的,就是把我帮你做了最好的选择,”周聿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坦诚的歉意,“后来才明白,你要的不是‘我安排好了’,而是有人陪着你,把日子一点点过踏实。以后,我不做指挥的人,做你身边搭手的人。”
沈清姿抬眼看他,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风穿过茶园,带着新苗的清香,远处传来王奶奶的吆喝声,还有老乡们的说笑声。
她忽然笑了,把便签本递回给他,指尖带着暖意:“揉捻的时候别太用力,不然茶汁会流走,炒出来的茶就不香了。”
周聿立刻把“揉捻力度要轻”记在便签本上,笔尖划过纸面时都带着轻快。
他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稳得让人安心。“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我都记着。”
“还有,”沈清姿故意顿了顿,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王奶奶家的鸡爱啄茶苗,等会儿补种完,记得帮她把篱笆扎牢些。”周聿连忙点头,拉着她往茶园里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对了,晚上咱们去李婶家吃晚饭吧?她昨天说要给咱们做糯米藕。”
两人并肩走在茶园里,脚下的泥土松软,身边的茶苗鲜嫩。
周聿偶尔会停下来,按照张大爷教的法子挑出几株壮实的茶苗,沈清姿就在一旁帮他递工具,偶尔纠正他的动作,两人的笑声混着风声,漫过整个山坡。
太阳渐渐升高,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交叠在一起。
沈清姿看着身边认真补种茶苗的周聿,忽然觉得,灾后的云岭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生机,不仅因为老乡们的坚韧,还因为有他这样的人,愿意把根扎进这片土地,和她一起守护这里的山水与烟火。
她弯腰,把一株茶苗轻轻放进土里,周聿立刻递过锄头帮她培土。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却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像这刚种下的茶苗,只要用心浇灌,总有一天会枝繁叶茂,而他们的未来,也会在云岭的晨雾与茶香中,慢慢绽放出最踏实的模样。
远处的青山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绿,溪流潺潺,鸟鸣阵阵。
云岭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却带着蓬勃的希望,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在经历过风雨后,终于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扎下了深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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