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合作社的鸡叫还没传开,沈清姿就听见院外的卡车轰鸣声。她披件外套跑出去,正撞见周聿帮设备厂家的人卸仪器,西装外套早脱了,只穿件白t恤,后背洇出一片汗湿的印子。“怎么不等我?”她递过拧好的毛巾,“早饭在灶上温着,先垫垫再干活。”
“厂家说早调早试,不耽误樱花节。”周聿擦着汗笑,指尖点了点刚卸下的温控仪,“这是我特意加的手动旋钮,张大爷说的‘火温凭手感’,咱们用机器数据兜底,两边都不丢。”他刚要转身,忽然被沈清姿拉住,她从口袋里摸出片清凉贴,往他额角一贴:“省得等会儿中暑,耽误正事。”
张大爷扛着工具箱过来时,正看见周聿蹲在仪器旁,跟技术员比划“炒茶最佳温度区间”。“小子,你这数据跟我摸锅的感觉对上了!”老头发声吓了两人一跳,他凑过去拍了拍温控仪,“就这个数,春茶炒到180度,茶香最透,还不焦边——你这机器,总算懂咱老手艺的门道。”
调试设备时出了点小插曲:自动揉捻机的力度太硬,揉碎了几片细嫩的明前茶。沈清姿刚皱起眉,周聿已经按住她的手,对技术员说:“把揉捻轮换成硅胶的,压力参数下调三成。”他拿起片碎茶给沈清姿看,“机器是死的,茶是活的,咱们要的是标准,不是死板。”
等设备终于调试到位,樱林那边传来博主的呼喊声。两人赶到时,阳光刚好穿过樱树枝桠,落在搭好的竹制拍照架上。穿长裙的博主举着相机转圈:“沈书记、周先生,快来拍最后一组杀青镜头!就拍你们一起把炒好的茶倒进竹匾里,背景是樱花落下来的样子。”
周聿捧起炒好的茶叶,沈清姿托着竹匾在旁接应。刚扬起茶叶,一阵风吹过,粉白的樱花瓣簌簌落在茶堆里。博主连拍十几张,激动得跳起来:“绝了!这张‘茶落樱飞’肯定能上热门!”沈清姿低头拂去周聿肩上的花瓣,指尖刚碰到他的衣领,就被他反手握住,两人对视一笑——镜头刚好定格下这瞬间,成了意外的温情彩蛋。
中午休息时,李婶推着辆竹车来送午饭,车上的保温桶里装着酸梅汤,竹篮里是刚蒸的艾草青团:“天热,喝点酸的解乏。”她特意把两个印着樱花图案的青团放进沈清姿碗里,“这是给你和周小子的,沾沾樱花开的喜气。”
周聿咬着青团,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快递盒:“包装厂把样品寄来了,你看看。”打开盒子,浅粉色的纸罐上印着张大爷的“云岭茶语”,旁边缀着个小小的茶渍图案,罐底还印着一行小字——“每罐茶均含云岭樱香”。沈清姿拿起罐子晃了晃,里面的茶叶和干樱花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比咱们想的还好看。”沈清姿指尖划过罐身的樱花压纹,“明天樱花节,就用这个装伴手礼。”她转头对周聿笑,“张大爷要是看见,肯定要跟人炫耀半天。”话音刚落,就看见张大爷举着个新做的竹制招牌从樱林走来,上面刻着“云岭茶语·樱香茶韵”,字迹苍劲有力。
傍晚,两人在合作社整理樱花节的流程表。周聿负责对接游客接待,沈清姿核对餐饮安排,竹桌上的笔记本写得满满当当。“明天省台的记者会来,”周聿忽然说,“我跟他们沟通过了,重点拍老乡们炒茶、编竹篮的场景,咱们的故事是点缀,云岭的烟火气才是主角。”
沈清姿刚要点头,就听见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趴在窗上一看,几个穿花衣的小孩正围着樱树系风铃,竹制的风铃上挂着写有“云岭欢迎你”的小卡片。“是王奶奶的孙子们,”周聿笑着解释,“昨天跟我提想给樱花节添点热闹,我就找了些竹料让他们做风铃。”
夜幕降临时,合作社的灯一盏盏亮起。周聿在调试明天要用的音响,沈清姿在旁边帮他整理话筒线。“明天你要接受采访,”她忽然说,“我给你准备了件新的粗布衬衫,比穿西装更衬樱林的景。”周聿停下手里的活,从身后抱住她:“只要跟你站在一起,穿什么都好。”
睡前,沈清姿收到博主发来的预告视频。开头是樱林全景,接着是张大爷炒茶的特写,周聿帮沈清姿递茶勺的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两人并肩看茶的背影上,配文:“明天,云岭樱花节见——这里有最好的茶,和最暖的人。”
她把视频转发给周聿,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刚跟设备厂家确认过,生产线的基础框架明天就能搭好,等樱花节结束,咱们就开始培训老乡。”后面跟了个“一起加油”的表情包,还是用他们的合影做的。
沈清姿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月光洒在樱林里,风铃在风里轻轻作响,远处的合作社还亮着灯,周聿在给音响做最后的检查,张大爷在整理炒茶工具,李婶在厨房蒸明天要用的点心。这满是烟火气的画面,让她忽然觉得,樱花节的意义从来不是热闹,而是让更多人看见,云岭的茶有多香,这里的人有多暖。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照进樱林,就听见村口传来游客的笑声。沈清姿穿着浅粉褂子,周聿换了件浅灰粗布衬衫,两人并肩站在合作社门口,看着游客们举着相机走进樱林,看着老乡们笑着递上试饮的樱花茶。
“你看,”周聿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咱们的茶,真的让更多人看见了。”沈清姿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眼底,像盛着整片樱林的光。她笑着点头,手里的竹牌轻轻晃动——那是周聿给她做的“专属锅牌”,此刻挂在胸前,成了最温暖的信物。
樱花瓣落在游客的发间,茶香混着笑声飘出很远。沈清姿知道,樱花会谢,但云岭的茶会一直生长,她和周聿的故事,也会像这茶一样,在岁月里慢慢沉淀,熬出越来越醇厚的甜。而这热闹的樱花节,只是他们共同奔赴未来的,最灿烂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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