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右臂终结核心那突如其来的、带着“熟悉与确认”意味的震颤，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在林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并非对能量或物质的渴望，也不是面对威胁时的警惕，而是一种……更接近于“识别”、“印证”的反应！仿佛这两个由规则节点强行提取出的、残缺扭曲的艾尔文明坐标符号，触碰到了终结核心深处某个尘封的、连林风自身意识都尚未触及的“烙印”！
这“终结”之力，这自他觉醒以来便如影随形、既带来力量也带来无尽麻烦的本源，其背后难道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它与这早已毁灭的艾尔文明，与那所谓的“源初之光”，究竟存在着何种关联？
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林风强行将其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无论这关联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利用一切可能找到的线索，离开这片绝地！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那微小的规则节点，试图榨取更多关于那两个残缺符号的信息，或者寻找其他可能的出路。然而，节点反馈回的信息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数据损坏严重……无法修复……规则乱流持续干扰……】
唯一的、模糊的线索，就是这两个触动了终结核心的残缺符号，以及终结核心反馈回来的那丝“确认”感。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坐标所指的方向，很可能与“终结”之力有关？是一个危险的陷阱，还是一个……蕴含着某种机遇的地方？
他凝视着意识中那两个扭曲的符号，尝试以自身对艾尔文明几何语言的粗浅理解（主要来自传承晶体碎片和刚才的信息流）去解读，但收获甚微。它们太残缺了，就像半张被烧毁的地图，根本无法指明具体方位。
（承）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林风背靠着控制基座，一边竭力维持着那微小规则节点的存在，一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尝试调动稀薄的灵气，修复布满裂纹的秩序道基。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此地的环境对能量恢复的压制超乎想象。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那具如同雕塑般的“净化者734”机械守卫。或许……突破口还在它身上？它是这座观测站最后的守卫，其核心数据库中可能保存着更完整的信息，哪怕只是关于观测站内部结构的地图，也可能找到尚未被完全破坏的能源室或者通讯单元。
但激活并安全读取一个处于“强制休眠”且“核心受损”的艾尔文明造物，以他目前的权限和状态，无异于痴人说梦。强行尝试，很可能再次触发其“净化协议”，下场不会比刚才更好。
似乎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就在林风的心渐渐沉向谷底之时，他左手的秩序之令，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并非指向那枚耗尽力量的水晶球，而是……指向了他自身，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他右臂的终结核心！
秩序之令与终结核心，这两股本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此刻，因为那两个残缺的坐标符号，竟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共鸣！
这种共鸣并非融合，更像是一种……定位？秩序之令仿佛在以自身为基准，借助那残缺符号引发的终结核心异动，在茫茫的规则乱流中，艰难地捕捉、锁定着某个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方向！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风的脑海：
既然无法从这里直接进行空间跳跃离开，既然这个坐标与终结核心有关，而秩序之令又能借此产生方向感应……那么，他是否可以……以自身为舟，以这共鸣为舵，强行闯入外界的规则乱流，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去寻找那个坐标所指之地？
这无疑是自杀行为！规则乱流的恐怖，从节点反馈的信息就可见一斑，成功率低于万分之一！更何况，那个坐标是吉是凶，完全未知！
（转）
然而，留在这里，同样是慢性死亡。灵力无法恢复，伤势难以愈合，迟早会油尽灯枯。这座遗迹，就是一个华丽的坟墓。
是坐以待毙，还是搏那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的生机？
林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空旷死寂的殿堂，扫过那残破的控制基座，扫过那僵立的机械守卫。他想起了铁壁界域自毁的绚烂与残酷，想起了苏晓、石莽、赵乾他们生死未卜，想起了守序城可能正在面临的浩劫，更想起了混沌领主那充满贪婪的“钥匙”称谓。
他的道，从来都不是安逸之道。从玄元界的微末中崛起，于秩序幻境中同时握住秩序与终结，在混沌领主的注视下冲击其真名……哪一次，不是在绝境中搏杀而出？
退缩与等待，换不来生机，只会磨灭斗志。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如同经过淬火的精钢。他走到那具机械守卫“净化者734”面前，深深看了一眼。或许，未来若有机会，他会再回到这里，解开它和这座观测站的全部秘密。
然后，他回到了控制基座前，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残存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到了左手的秩序之令与右臂的终结核心之中！
他不再去修复道基，不再去顾虑伤势，而是全力放大、引导着那种因残缺坐标而产生的微妙共鸣！
“嗡——！”
秩序之令的光芒与终结核心的沉寂寒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织在一起，并非融合，而是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双生螺旋”，以林风的身体为中心，缓缓旋转起来。这股螺旋力量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波动，既非纯粹的秩序，也非纯粹的终结，更像是一种……指向性的“路标”！
他感觉到，自身的存在，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尖锐”起来，与外界那混沌狂暴的规则乱流，产生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斥”与“穿透”感。
就是现在！
林风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堂厚重的穹顶，看到了外界那扭曲破碎的规则景象。他遵循着秩序之令与终结核心共鸣所指引的那个模糊方向，将心一横，不再压制体内那螺旋状的“路标”之力，反而将其彻底引爆！
“开！”
（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空间通道的打开。以林风为中心，那螺旋状的“路标”之力如同一个锥子，强行在他所处的这片相对稳定的遗迹空间与外界狂暴的规则乱流之间，“钻”开了一个极其微小、极不稳定的“点”！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巨大撕扯力，从那“点”中传来！林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落入漩涡的树叶，瞬间被卷了进去！
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他仿佛坠入了一条由无数破碎规则、扭曲光影和混乱概念构成的狂暴河流！身体和灵魂都在被疯狂撕扯、挤压、扭曲！秩序道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结核心也传递来剧烈的波动。那微弱的“路标”共鸣，在这狂乱的洪流中，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又顽强地指引着一个方向。
他只能拼命维系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死死“抓住”那丝共鸣指引，将一切交给命运，在这条通往未知的、九死一生的规则裂隙中随波逐流，艰难前行。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那“路标”共鸣也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刹那——
前方那无尽的混乱与扭曲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散发着淡淡乳白色光晕的“秩序”之光！
那光晕如同暴风雨夜晚遥远港湾的灯塔，虽然光芒不强，却带着一种抚平混乱、稳定规则的奇异力量！
是出口？还是另一个类似于“拉结尔”观测站的艾尔文明遗迹？
林风精神一振，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点乳白色的秩序之光挣扎而去！
他的身体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仿佛从水下猛地浮出水面，周围那疯狂的规则撕扯力骤然消失。
新鲜（相对而言）的、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空气涌入肺腑。他重重地摔落在坚实（似乎是）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勉强抬起头，看向那秩序之光的来源——
那似乎是一座……悬浮于虚空之中的、破损不堪的、风格与“拉结尔”观测站截然不同的白石殿堂？而在那殿堂的门口，似乎矗立着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和而强大气息的……人影？
未等他看清，无尽的疲惫与创伤便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第一百零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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