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赵乾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炼过的利剑，穿透了虚空的阻隔，也穿透了林风意识体周围的隐匿能量，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那非实体的“存在”之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历经生死后的疲惫与沧桑，但更多的，是如同见鬼般的极致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模糊的、人形的、由纯粹精神能量与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则构成的“光影”？而那“光影”的面容，分明就是他以为早已在铁壁界域自毁中殉难的林风！可林风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以这种……非人的形态出现？
不仅仅是赵乾，他身后相互搀扶着的苏晓、石莽、李芸、王浩，也都顺着赵乾的目光看到了林风那模糊的意识体。苏晓掩住了嘴，美眸瞬间瞪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石莽铜铃般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李芸和王浩也是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残破的法宝。
气氛凝固了。重逢的喜悦被这超乎理解的诡异景象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陌生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风看着昔日生死与共的同伴们脸上那复杂至极的表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么惊世骇俗。他从陨石后缓缓“飘”出，意识体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光晕与内敛的灰色寒意，尝试着，以一种更加温和、更接近以往状态的精神波动，传递出清晰的意念：
“赵队长，苏晓，石莽……是我，林风。”
（承）
熟悉的精神波动，确认无误的身份，终于让赵乾等人从极度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
“林……林风？！”赵乾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颤抖，“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铁壁界域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林风的意念带着一丝沉重，“我并未死于界域自毁，而是坠入了规则乱流，流落至一处远古遗迹，后又被迫闯入‘归墟之喉’，历经变故，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归墟之喉！远古遗迹！
这些词汇让赵乾等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身为巡界司精锐，自然知晓“归墟”代表着何等恐怖与禁忌的存在！那几乎是所有秩序生灵的终极噩梦！林风不仅去了，竟然……还活着回来了？尽管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形态！
苏晓擦去眼泪，强忍着激动与心痛，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带着哽咽：“林风，你的身体……”
“肉身已在归墟中湮灭。”林风的意念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如今的我，算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此事容后细说。你们呢？是如何从铁壁界域逃出来的？守序城现状如何？”
提到守序城，赵乾等人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悲怆与无力。
“铁壁界域自毁……为我们争取了片刻时间。”赵乾的声音低沉，“我们凭借破界梭侥幸逃脱，但与其他撤退舰队失散……后来才得知，混沌攻势远超预估，青木界外围屏障全面崩溃，守序城……已然陷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陷落”二字，林风意识体依旧一阵剧烈的波动。那宏伟的、象征着秩序与规则的巨城，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吗？
“司主大人……以及多位元老，为掩护残余力量撤离，皆已……殉城。”李芸红着眼圈补充道，声音哽咽。
王浩一拳砸在灵舟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低吼道：“那些该死的混沌杂碎！”
石莽瓮声瓮气，带着无尽的憋屈：“我们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幸存的几人之间。
（转）
看着同伴们脸上的悲愤与绝望，林风意识体中那融合了“源初之光”与灵韵遗泽的印记，微微散发出温润平和的光芒，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悄然抚过众人的心神。
“守序城陷落，并非终结。”林风的意念变得坚定而有力，“司主与元老们的牺牲，是为了保存火种。而我们，就是火种。”
他目光（意念的聚焦）扫过众人：“我于归墟之中，知晓了一些关乎宇宙循环、关乎我们所有人命运的……真相。混沌并非无敌，这浩瀚星海，也并非没有希望。”
“希望？”赵乾抬起头，独眼中燃烧起一丝微弱的火焰，“希望在哪里？”
林风将意识体中关于艾尔文明、“源初之核”、“万界之轴”以及自身“钥匙”身份的部分信息（略去了最核心的、关于自身起源的骇人部分），以精神意念的方式，简要地传递给了众人。
庞大的信息量冲击着赵乾等人的认知，让他们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艾尔文明？源初之核？万界之轴？循环宿命？这些概念远远超出了他们以往的理解范畴。
“你……你是说，找到那个什么‘万界之轴’，就有可能……扭转战局？甚至……对抗混沌背后的……循环宿命？”苏晓最先反应过来，作为学者，她对这种宏大的宇宙秘辛有着天生的敏锐与接受能力。
“是的。”林风肯定道，“‘万界之轴’是艾尔文明推测中，维持宇宙平衡、贯穿无数世界的核心规则节点。找到它，或许就能找到克制混沌、甚至修复秩序的方法。这也是灵韵……一位艾尔文明最后的星语者，牺牲自己为我指引的方向。”
他提到了灵韵的牺牲，意念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那我们该怎么做？”石莽吼了一声，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重点——有目标，干就完了！
“我需要先重塑一具能够在此界自由行动的躯体。”林风的意念扫过赵乾他们那艘伤痕累累的灵舟，“并且，我们需要一个临时的基地，以及……了解更多关于当前局势的信息。你们可知如今秩序力量残余的情况？可知司主他们最后指引的撤离方向？”
赵乾与李芸、王浩对视一眼，沉声道：“司主最后传来的讯息，是让我们尽可能向‘古河界域’方向靠拢。那里是巡界司早年经营的一处隐秘后备基地，据说有远古遗留的防御阵法，易守难攻。如今大部分溃散的秩序力量，应该都在向那里汇聚。”
古河界域？
林风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或许是他们下一步的目标。
（合）
就在这时，苏晓似乎从林风传递来的、关于艾尔文明的信息碎片中，捕捉到了某个关键点。她抬起手腕上一个略显残破的、结合了修真符文与简易科技的个人终端，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了一幅极其模糊、残缺的星图碎片。
“林风，你提到的‘万界之轴’……我好像有点印象。”苏晓将终端屏幕转向林风意识体的方向，“这是我从星灵族传承的知识库中，解析出的一小部分关于远古星象的记载，其中有一个反复出现、但始终无法定位的标记，其描述的能量特性与规则层级，和你说的‘轴’的概念非常相似！你看这里——”
屏幕上，那模糊的标记旁，有几个极其古老的、并非星灵族文字的符号，苏晓之前一直无法破译。但此刻，林风意识体中那源自艾尔文明的传承晶体，却猛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看”懂了那几个符号的含义——【校准之点，观测之始】！
同时，他右臂的终结核心（已与意识体融合），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确认意味的波动，指向那星图标记所在的大致方位！
那方位，与赵乾所说的“古河界域”所在的方向，竟然存在着某种……重叠！
难道……古河界域那个所谓的远古遗留防御阵法，并非那么简单？它会不会就是艾尔文明留下的，一个用于“观测”甚至“校准”万界之轴的……前哨站？
这个发现，让林风精神大振！
“我们去古河界域！”林风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里，很可能就是我们寻找‘万界之轴’的第一步！”
希望之光，似乎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上，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赵乾等人看着林风那虽然形态诡异却散发着强大自信与指引力量的意识体，又看了看苏晓终端上那神秘的标记，最终，所有的迷茫与绝望都化为了坚定的神色。
“好！”赵乾重重点头，“我们去古河界域！”
然而，就在他们决定下一步行动，赵乾准备启动灵舟进行空间跳跃之时，李芸突然指着灵舟的远距离探测法阵，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队长！探测法阵边缘发现高能反应！是……是混沌舰队！它们……它们朝着这个方向来了！数量……很多！”
众人脸色骤变，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冰冷的现实阴影所覆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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