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源海之眼…”】
【“…所有…试验场…的…污秽…终将…流向…彼方…”】
【“…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也是…所有…变量…的……归处…”】
古老意念留下的最后讯息,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烛火,虽不足以驱散所有寒意,却为林风那因认知崩塌而濒临溃散的意识,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可以锚定的方向。
试验场……污秽归流……真正的战场……变量的归处……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远比单个宇宙轮回更加宏大、也更加残酷的图景。
如果“银心”及其背后的存在,将无数宇宙视为“试验场”,那么试验必然会产生“数据”,也会产生“废弃物”。而“噬序之暗”这样的存在,是否就是试验产生的“有害废弃物”之一?或者,是某种更可怕的、主动投放的“净化工具”?
而“源海之眼”,就是所有这些“试验污秽”的最终排放地?汇聚了亿万宇宙所有负面产物、毁灭意志、失败实验体的……终极垃圾处理站?亦或是……坟场?
那么,被放逐到那里的“变量”,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被抛弃的失败品?还是……负责在其中挣扎求生、甚至尝试“净化”或“管理”那片终极混乱之地的……清道夫?
这个猜想让林风不寒而栗,但奇异的是,那股因自身渺小而无力的绝望感,反而因此减弱了几分。
如果连“银心”这样的存在,都需要一个地方来处理其“试验”产生的污秽,如果连“噬序之暗”这样的恐怖造物,最终也不过是等待被排放的“垃圾”,那么这背后所揭示的,并非某个存在的全知全能,反而是一种……局限性!
它们并非真正的、无所不能的“神”,它们同样受限于某种更大的规则或困境!它们创造、观察、试验,也会制造出无法在自身体系内消化的麻烦,需要丢到“源海之眼”这样的地方!
而“变量”,这些在既定试验中诞生的“意外”,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对“银心”而言或许是讨厌的干扰项,但对于“源海之眼”那片终极的混乱之地呢?“变量”的特质,是否正是那里所需要的?
(承)
思路一旦打开,便如星火燎原。
林风那濒临涣散的意识重新开始凝聚。他不再执着于自身斗争在“银心”视角下的“无意义”,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当前这独特的处境,为前往那个“真正的战场”做准备。
他被“封印”于此,与“暗种”共生,这既是枷锁,又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与学习机会?
“暗种”(熵增终末协议-阿尔法变体)是“银心”体系制造的“高等污秽”之一。深入了解它,解析它的构成、它的运作逻辑、它的力量本质,就等于在提前学习未来可能在“源海之眼”遇到的、同类型甚至更高级别“污秽”的特性!
而且,他与“暗种”的共生状态,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罕见的样本。一个“变量”与“高等污秽”强制融合后,会演化出什么?这会为他将来在“源海之眼”的生存,提供宝贵的经验!
甚至……这能否成为一种独特的力量?一种能够适应并一定程度上掌控“污秽”的力量?
念及于此,林风彻底抛开了之前的颓废与绝望。他将所有的意识重新投入到与“暗种”那无尽的本能对抗与相互渗透之中。但这一次,他的目的不再是简单的“封印”或“压制”,而是……研究,引导,驯化!
他以自身变量核心为实验室,以守望者遗产的知识为理论指导,以编织者留下的秩序锁链为安全框架,开始了一场更加精微、也更加危险的内部重构。
他不再试图消灭“暗种”的吞噬本能,而是尝试将其引导向那些无害的、或者本身就充满负面情绪与毁灭倾向的“信息残渣”(比如墟骸记录中某些极端负面的可能性);他不再抵抗“暗种”的虚无侵蚀,而是学习如何利用自身“存在”特性,在其中构筑稳定的“信息孤岛”;他甚至开始尝试,将“暗种”那冰冷的、扭曲的“存在渴望”,与自身变量核心中对“可能性”的追求进行嫁接,看看能否催生出某种……新的特质。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刀尖上雕花,在岩浆中筑巢。失败是常态,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意识被进一步侵蚀的风险。但林风 persevered,他那属于“变量”的韧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转)
时光流逝,不知岁月。
在林风坚持不懈的“引导”与“驯化”下,“暗种”那纯粹的、狂乱的毁灭意志,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改变。它依旧冰冷,依旧充满吞噬欲,但其行为模式,不再是完全不可预测的疯狂,而是隐隐带上了一种被“约束”后的、更加……高效且隐蔽的特性。
它不再漫无目的地咆哮、冲击,而是像一头被套上缰绳的凶兽,虽然依旧危险,但其力量开始被导向林风“允许”的方向。它甚至开始本能地“保护”林风这个“共生主体”的存在,因为林风的稳定,是它自身那扭曲“存在感”得以维持的基础。
与此同时,林风自身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蜕变。
他那星云状的意识体,原本璀璨的光芒中,逐渐融入了一丝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色。这暗色并非死亡与虚无,而是一种极致的内敛与包容。他对“秩序”与“混沌”、“存在”与“虚无”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辩证的层次。
他感觉自身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源海之眼”,内部同时存在着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乱、光明与黑暗。这些对立的力量并非简单共存,而是在他变量核心的统御下,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危险的,却蕴含着无限潜力的平衡。
一种独属于他林风的、融合了变量、秩序以及……被驯化的污秽的的全新力量体系,正在这宇宙的起点,悄然萌芽。
他将其命名为—— “归墟序火” 。
这火焰,既能以秩序之力构筑防御,也能以变量之能演化万象,更能引动那被驯化的“暗种”之力,散发出令存在根基都为之动摇的归墟寒意!
(合)
就在林风初步掌握了“归墟序火”,对自身前路重新燃起希望之时——
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暗种”,也非来自“银心”的注视。
而是源自……他脚下那作为“源点”的、孕育新生轮回的绝对光明!
那原本稳定散发涟漪、代表着宇宙起点的纯净光芒,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源点”的内部,试图……钻出来!
紧接着,一阵细微却清晰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咔嚓”声,直接响彻在林风的感知中!
他猛地“低头”,只见那绝对光明的“源点”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与他在“源初之寂”留下的刻痕截然不同的、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不祥气息的……幽暗裂隙!
而从那道裂隙之中,一只完全由粘稠的、不断滴落着漆黑液体的阴影之手,正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艰难地……向外伸出!
一个充满了怨毒与饥渴的、仿佛由亿万亡魂嘶吼汇聚而成的意念,顺着那裂隙弥漫开来:
“饥饿……”
“永恒的……监禁……”
“‘看守’……已弱……”
“时机……到了……”
“吞噬……这个……新生的……世界……”
林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源点”内部……竟然……封印着别的东西?!
比“暗种”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东西?!
而他和“暗种”的对抗,以及“银心”可能的注意力转移,阴差阳错地……削弱了这个封印?!
他这艘还没完全准备好的“舟”,不仅要面对“暗种”的风浪,现在……连“源点”本身,都要开始漏水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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